庐山“恋”

庐山,人文荟萃,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不只是避暑旅游胜地,还有很深厚悠久的文化底蕴,特别是电影《庐山恋》的公演,更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杜甫曾说“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我是久仰庐山,终于在2010年有机会一睹其风采,果然名不虚传,值得一游。

一代伟人为庐山写过两首诗。其一,《登庐山》“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晒江天。云横九派浮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源里可耕田?”其二是为“仙人洞”写的一首题照,“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两首诗以前在中学课文里读过,耳熟能详,倒背如流。“仙人洞”,一个洞而已,没留下很深的印象。甚至认为一个“破”洞有什么好看的呢?家乡这样的山洞不多的是?还值得题一首诗?可见不同层次,不同文化,不同境遇,不同格局的人对同一事物的认识千差万别,伟人题诗境界高远,流芳千古,我却觉得没啥可看,岂不是亵渎这“溢满”文化的山洞了?难怪苏轼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过,“仙人洞”还是有些来历的,据说是“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典故出处的吕洞宾修道成仙的地方,因为有文化,有典故,有一代伟人题诗,还有白云茫茫,江流苍苍,自然游客人流如织了。

庐山的出名应该始于唐代吧?李白“秀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他著名的《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不是叫庐山声名远播,世人皆知了?来到庐山,受李白的影响,也来看瀑布。我们一行沿山顶的台阶一级一级走下去,大概有几百上千级吧?落差至少有几百米,下到底部,也就是那瀑布跌进水潭的地方。抬头一看,那瀑布气势恢弘,雄伟壮观,从几百米高的地方纵身一跃,义无反顾,确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像几百米雪白的白布挂在那儿,声音很大,轰隆隆的,离瀑布很远就有水珠或水雾颗粒溅到头上脸上,凉凉的,湿湿的,好像天女散“花”似的。水潭里有许多人在嬉戏玩耍,还有人离瀑布远一点兴奋地拍照,忽然有人说快看!有彩虹呢!真的,大概是水雾与阳光的光合折射缘故,彩虹就挂在离潭不远的石壁上,若隐若现,赤橙黄绿青蓝紫,大家都看呆了。以前以为彩虹只应天上有,而且还须雨后放晴,哪里想到这瀑布石壁上也有,兴奋之情实在难掩,忍不住击掌叫好!

看了一阵就回程,走了几十级台阶,一个又高又粗又胖的女同事就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肯走了。她喘着粗气说,你们哪个背我吧。一行七八个人面面相觑,空手都气喘如牛,脚步沉重,哪里背得动一个八九十公斤重的人呢?我们就说你坐轿吧,这里有抬轿的轿夫哩!可是她不肯,说轿夫不可靠,万一他们脚下一滑,或者一疏忽,我不是没命了?可我们这样的身板,个个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哪有力气背呢?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把她从地上拖起,再安排两个人在前面拖着,两个人从后面推着,她胖乎乎的,汗水如泉水一样从额上脸上涌出来,不断地叫苦连天,埋怨着我们不背她,甚至开玩笑说,今天谁背就以身相许!我们几个都是瘦不拉几的,瞧着她的身影都望而生畏,哪里还敢有非分之想呢?便笑着说,你敢,我们不敢应承啊!走了一阵休息一阵,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大概是说人从不胜寒的高处下来不情愿,只想在高处呆着吧?我们上山困难多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上到山顶下来的地方,大家精疲力尽,躺在山顶上就不想动了!

庐山,近现代史上有许多事件都有她的身影,如蒋介石与宋美龄的美庐别墅,抗日战争时期在庐山开办军官培训班,新中国成立后在庐山开过著名的“庐山会议”等。导游带我们看了美庐别墅。该别墅只是牯岭别墅群中的一处,据说是一个英国人所建,后来别墅主人与宋美龄成了特别好的“闺蜜”,就把别墅赠送给好“闺蜜”宋美龄了。蒋介石看该别墅背山面水,风水宝地,非常满意,后来就成为他的夏都官邸,“主席行辕”,因主人宋美龄名字中有一个“美”字,于是就叫美庐别墅,自此该别墅从麻雀一下变成金凤凰,从“灰姑娘”变成人见人爱的公主,成为别墅群中的佼佼者,让其它别墅望尘莫及,望“墅”兴叹,只有羡慕嫉妒恨了。美庐别墅掩映在绿树繁花丛中,满目青翠碧绿,满目葱茏,温馨扑面。庭院中有高大古老的金钱松,树高30余米;四周有庐山松,苍劲偃盖,虬枝屈铁,松涛阵阵。除了树还有许多名贵花卉,我是花盲,导游说了许多,一个也未记住,只觉得花香幽幽,如痴如醉,以为来到了人间仙境。倒是红英灼灼,凌空抖擞,依攀墙垣的凌霄花给人印象深刻。我望着别墅沉思了许久,宋美龄受过中西良好文化教育,审美情趣很高,非一般凡夫俗子能比的。不过,凡夫俗子即便审美情趣了得,也无法住到这样的地方;即便住到了这样的别墅也没用,注定成不了历史文化胜地。住的地方不重要,关键是住了什么样的人才最重要。现在许多人也建别墅,也种名贵树木花草,看起来美轮美奂,漂亮得不得了,但多半是自我欣赏,孤芳自赏而已。

庐山以险、峻、奇、秀著称。但因为时间仓促,比走马观花还走马观花,因而无法领略它的“险、峻、奇、秀”魅力,就像一个又美丽又很有内涵的女子,仅仅打两天交道(还包括来回路程),又如何来得及了解她呢?来到庐山影剧院,导游就说这影院几十年如一日就放一部电影《庐山恋》。《庐山恋》大名鼎鼎,因这部电影,两位主演张瑜与郭凯敏一时红透大江南北,成为国民“女神”与“男神”,男人幻想张瑜当老婆,女人幻想郭凯敏做老公,都是庐山惹的祸啊!一部电影彻底改变两位演员的一生,大概也是那个时候的环境使然吧?若放在今天应该不会有如此轰动效应的。看《庐山恋》应该是在露天看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看爱情故事电影应该是破天荒第一遭,也是冲破禁闭人性情感,回归永恒主题的第一部电影,对人们内心深处的冲击与震撼也是无与伦比。该部电影也被评为改革开放四十年最佳十部电影之一。

那天晩上睡在庐山某宾馆。盛夏应该是非常炎热的,但这里凉风习习,非常舒服与清爽,温度大概只有十多度,真是避暑的好地方!大概庐山靠近鄱阳湖,湿气很重,宾馆的被子都有霉气,甚至有“湿漉漉”的感觉,晚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我本来有爱失眠的恶习,这下更“助纣为虐”了,只是快天明才勉强迷糊一下。第二天导游拉我们去购物,因庐山濒临鄱阳湖,盛产珍珠,算是这里的特产。珍珠以前只听说过,但没有现场亲见过(电视里也见过,但毕竟有“隔靴搔痒”之感),于是大家睁大眼睛看,听介绍说原来珍珠是生在蚌壳里的(以前孤陋寡闻,不晓得珍珠怎么来的),因各种小虫或小颗粒沙粒进入蚌壳体内,为了不受其伤害,便分泌了一种珍珠质将这些不请自来的“坏蛋”进行包裹,但非一朝一夕就成了,而是常年累月地不断包,最后形成晶莹通透的珍珠。可见珍珠来之不易,比十月怀胎难多了!人们喜欢或赞美珍珠,但我以为母体蚌壳才是值得真正赞美的,就像母亲,要把儿子培养成有用之材,十几年呕心沥血,含辛茹苦,打磨雕琢才或许成为“珍珠”,还要防止“明珠投暗”,防止一腔心血白费了!但人们一般只看见闪闪发光,人见人爱,价值连城的珍珠,对蚌壳弃如敝履,难怪清代诗人黄景仁说“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在卖珍珠店内,几个女子巧舌如簧,把珍珠说得天花乱坠,珍珠项链是最好的装饰物,挂在脖子上多好看!既洋气又大气!珍珠食药用价值兼具,天然珍珠粉养颜啦,治病啦,清心明目,清热解毒,止咳化痰,消炎生肌,滋阴平肝,百病包治!大概除了癌症患者外,其它病“珍”到病除,妙“珠”回春!一番“口吐莲花”说得大家“蠢蠢欲动”,心痒痒的,手痒痒的,大把掏钞票,毫不吝啬,平时花钱如割肉,此时花钱如流水!见大家都买了,我不买岂不是亏大了?于是也咬牙买了一些。其实更像是一堆人围在一起,你便好奇,他们在瞧什么呢?你也围上去瞧几眼,结果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买回来之后丢在那里再不看一眼,后来也不知所终。

庐山,富有诗意,富有人文。据说还是山水诗的策源地,谢灵运,陶渊明等山水诗开山鼻祖都是因庐山而来灵感的。其中《登庐山绝顶望诸峤》比较有名,诗曰“山行非有期,弥远不能辍。但欲掩昏旦,遂复经圆缺。扪壁窥龙池,攀枝瞰乳穴。积峡忽复启,平途俄已绝。峦垅有合沓,往来无踪辙。昼夜蔽日月,冬夏共霜雪。”谢灵运登上庐山绝顶过程既艰难曲折又富诗意有趣,“扪壁窥龙池,攀枝瞰乳穴”嘛。山峦叠嶂,放眼四顾,“积峡忽复启”“峦垅有合沓”,景色之壮丽瑰美无以复加,鬼斧神工般的山峦沟壑怎不叫人诗如泉涌呢!另一位擅长山水诗词巨匠陶渊明一生住在庐山附近,生于斯,长于斯,卒于斯,但在他的诗词中完全找不到“庐山”二字,他应该是把庐山当做当朝皇帝看待,当做自己反叛的一个重点对象看待,傲视庐山这个皇权的象征。《桃花源记》其实也有这个思想底蕴作基础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就像许多失意文人一样,后来的王维,孟浩然都是典型代表。归隐田园与山林肯定是对当朝官场极度不满,否则谁愿意躬耕山林,“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呢?再则“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就真的好么?所以一代伟人发问“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源里可耕田?”他一首很著名的诗《饮酒.其五》中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南山”就是庐山。庐山也有许多别名,如“匡山”、“匡庐”之类,再加一个“南山”也未尝不可。

离开庐山快十年了!庐山就是心中一个梦,山水梦,诗意梦,情感梦,什么时候再去圆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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