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昏昏沉沉让人难受。今夏更甚,大半个七月皆未下滴雨。毒辣的阳光,实在不敢越门檐半步。
近日夜眠不佳,人也困顿。倾伏在书案,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忽然指间,轻拂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手背上跳动。我赶忙眯开了双眼,环视四周却也无物。等我定睛一瞧,一团绿光直射眼帘。“咦,哪来一只小鸟?哦,还是只翠鸟”。
它裹着墨绿的花巾,颈下扬起的飞羽,还没来得急理平。这位匆匆的过客,昂首着。“翠鸟时来集,振翼修形容”。尖尖的嘴脊,匀净而修长。一双绿豆大的双眼,扑闪扑闪地斜视着我。翠绿油亮的蓑衣,带尽了满河的烟色。这小精灵一点也不惧怕我,一动不动。可爱的像个饰品,只有那双小眼,证明了它的存在,在默默地注视着。
我平生从未经历此等景象,更何况与一只精灵如此亲近。像一首老歌《思念》中所唱:
“你从哪里来 我的朋友,
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不知能作几日停留,
我们已经分别太久太久。。。。。。”
真是机缘巧合,莫非天意?平日我也喜欢描摹翠鸟,但总趋于写意,一般难见真容。我曾在河边垂钓,翠鸟常疾速飞离。从柳树间飞出,掠过芦苇丛尖。青翠的羽毛,像一颗硕大的祖母绿,带走了我远追的目光。“回顾生碧色.动摇扬缥青”。锐利的眼光,紧盯着微波的河水。箭一样地疾速叨起换气的小鱼,贴近如镜的河面,飞向远去。只留下轻悠晃动的芦苇,和圈圈水晕中荡漾开来的河面。
细红的双爪,也许是站久的原故。这小东西,竟然非常惬意地平卧在我的宣纸面上。一动不动,大胆地伸直了双爪。心无旁骛地像我们走进足疗店一般,且凭别人调理。仿佛它是这屋中的主人,而我只是陌路的行客。
我从未见此等精灵,如此通晓我心。也许该是上苍垂怜我整日习书的辛劳,特意派使臣让我休息。“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这不是李商隐《无题》中的诗境吗?“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此时此地,竟如此完美地情景交融。不由不佩服造物者的奇妙,祈祷冥冥上苍的神助!它是这样的美妙,让我着迷。不卑不亢,怡然自乐!通晓我心,两两相忘!
突然,“倏地”它一下子飞到窗前。锐利的目光,紧盯着窗外。也许暮色的余晖,是它到了该告别的时刻了。我实在不忍心地放它走,满心欢喜这只小鸟!但理智告诉我,倦鸟是该归巢了。“只要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不能太自私,我要对得起朋友!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捧着手上,打开窗户。手一伸,“扑地”一声它飞向远方。像一枚黑豆,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你从哪里来 我的朋友
你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难道你又要匆匆离去
又把聚会当成一次分手
难道你又要匆匆离去
又把聚会当成一次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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