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枫叶红了,与莘哥约定的日子又到了。
芸娘在天还没亮就起来梳妆,盘上乌黑油亮发髻,插上白玉花簪,穿了一身大红缎袄裙。
朝阳还未把寒凉的露水化去,芸娘带着食盒,就来到了向芳亭。去年今日,莘哥的书信早早就到了,信中言明来年必将归来,迎娶芸娘。
芸娘抱着食盒,坐在亭中,时不时向大路尽头望去。
“芸娘,这么早。”是上山砍柴的林伯,“你每年都来。食盒里又是莘小哥最爱吃的桂饼吧。他命真好,有咱芸娘这贴己人儿。”
芸娘低着头,双腮飞红,吃吃地笑着。
这时,传来马蹄声。
芸娘把食盒放一旁,一边起身,一边打理头发,整了整衣裙。
再抬头时,那人那马已经近了,不是莘哥儿。
芸娘叹了口气,慢慢坐下,低头摆弄着食盒。
“请问,可是花芸姑娘?”一个声音大声喊道。
芸娘听闻有人喊的名字,猛地抬头,却发现眼前马上是位陌生青年。
“奴家正是花芸,不知小爷有何事相询?”芸娘施礼。
青年回礼,“魏莘兄给我了一个包袱,托我回乡时,特意交给你。”
芸娘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包袱,想破口大骂,眼下又有外人在,只得轻碎一声:“骗子。”
那青年施礼离开,留下芸娘呆呆地站在回芳亭。
芸娘满眼泪水,想把包袱扔,刚甩出去,还未离手,又急急地拽回来,抱在怀里。
“骗子。”芸娘抹干眼泪,打开包袱,“我倒要看看你这次又编了什么理由哄骗我。”
包袱中有一封书信,信下是整整齐齐一套男人的衣服。
“芸娘亲启。
芸娘,我于王城日夜念你想你,恨不得肋生双翼,一日飞回见你。然,王城事变,我不能独善其身。只能留下这封书信。如有人交与你手,恐我已遭牢狱之灾,最后请芸娘把衣冠交给我父亲,他自会处理。今生无缘,望芸娘往后安好。
魏莘书。”
最后的红色印章,像无数把刀剑刺向芸娘的心头,又像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喘气和出声,唯独泪水浸湿了大红缎袄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