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云。”

“我是说它像什么？”

“嗯，像，云！”

“哎呀，你这想象力呀！”

慕椿儿不再说话，目光停留在墙外的树枝上，那里有密密不留缝隙的树叶和一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

隋意盯着慕椿儿看，眼睛里的女孩渐渐模糊，她尝试着伸出手，却扑了空，直愣愣摔落在地。

“意儿，意儿！”慕椿儿立刻从双杠上跳下去，轻轻摇晃着躺在地上的隋意，焦急地呼喊着她。

不知为什么隋意晕倒了。

慕椿儿与隋意意识里的时间不同，好在没过多久，她终于唤醒了隋意，关切地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隋意摇摇头，“没事了，可能又是低血糖引起的，下次再出来我带着糖果就好了。”

“是吗？”

“嗯。”

两个女孩不再攀爬双杠，她们重新找到一块有阴凉的草地，铺展开薄薄的纱巾，席地而坐。

仰头看，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这些白云，有的几片连在一起，有的几层重叠着，有的星星点点躲在银灰的大云层之上。眯着眼睛细看，能注意到云朵正以游船的速度向前开进。

“椿儿，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化成风飞去云朵之上，像仙女翩翩起舞？”

“那你可能得先瘦下来。”慕椿儿笑闹道，嘴角浅浅露出一颗小虎牙。

隋意握紧拳头，轻锤，“叫你胡说！”

“哈哈哈……”笑声在暖暖的空气中回荡，引来一阵阵聒噪的虫鸣。

“我是说认真的，你不在这段时间，我真的遇见了一个名叫残风的女孩，她说她是死后的我，她的存在就像风一样。”

“是吗？那不是你写的小说吗？”

“或许，是我写的太投入吧，以为她出现过。”

正值假期，校园里没有其他学生。隋意和慕椿儿作为老师家的孩子，才特许从正门进入。她们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却仍舍不得说再见。

“意儿，再多玩一会儿吧，要是我现在回家去，就只有学习的份了。”慕椿儿摇晃着隋意的胳膊，撒娇道。

“那我们去哪里？总不能一直在这坐着吧，我有点怕地上的小虫子。”

慕椿儿提议：“要不咱们俩去月亮门里转转，听说那儿有个小池塘，还是去年入冬前新修的。”

隋意有些犹豫：“月亮门里吗？那不是去实验室的路吗，除了上课能去，其他时间可是被禁止的。”

“怕什么，咱俩过去看一眼，看一眼再出来不会被发现啦！”

“好吧。”

月亮门里修葺了一方圆形池塘，池塘中心区种着荷花。起初只露出碧绿碧绿的荷叶，之后悄悄地冒出花骨朵，而今七月里，已有荷花盛开。只是一过晌午，荷花闭合，只等着次日清晨再次绽放。

湛清的池水像透明的绿色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成群的鱼儿游来游去，或穿行于荷叶间，或探出头来吹泡泡，于是水面上便绽开一朵朵小水花，与池塘中心的荷花相应。

“荷花是不是被太阳晒化了？云朵可还没飘到这里。”隋意略显愁容，“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老实说我有点饿了。”

“那好吧！不过意儿，你能来我家吃午饭吗？求你了。”

隋意有些犹豫，但还是拗不过慕椿儿，同意了。慕椿儿家和隋意家差不多大，可是屋子内的格局要更好一些。大屋是叔叔阿姨的房间，放着沙发和电视，偶尔也会作为会客厅使用。电视旁摆放着一架小小的电子琴，琴旁有个简易书架。

隔间是餐厅和置物区，置物架上陈列着各色事物，极其和谐。墙角和窗台上养着花草，墙壁上贴着一幅字画，落款是慕椿儿父亲的名字。

慕椿儿的房间略小一些，在过道另一侧。室内纯白色系，搭配一些彩色装饰，既温馨又雅致。刚好，慕椿儿母亲已煮好饭菜正等着慕椿儿回来，她热情地招呼隋意吃饭。四个人围着餐桌而坐，边吃边聊，气氛十分和谐。

饭毕，慕椿儿拉着隋意去大屋看电视。叔叔阿姨收拾完餐桌也进了屋。原本和谐的气氛，突然被叔叔的一声呵斥打破：“椿儿，你怎么又看电视，不是刚玩了大半天吗？”

慕椿儿委屈地看了一眼隋意，低声回复：“我陪隋意就看一会儿还不行吗？”

“别看了。来，隋意，你到我这边来。这里有书，你挑几本看。”叔叔又去喊慕椿儿，“你到外屋来，把你的试卷找给我看，不是说有题还不会吗？”

隋意象征性地找到一本漫画书，可她根本没心思看，处在那种尴尬的气氛下，她怎么可能有心情呢？她其实很想回家，可慕椿儿看向她的眼神一直挥之不去，她又舍不得丢下好朋友。

进退两难，坐立不安！

幸而母亲打来电话，找隋意回家，她才得以脱困。慕椿儿十分不好意思，连看都不敢看隋意一眼，抱歉着道别，磨磨蹭蹭出门，风也似的跑掉了。

临近黄昏，隋意抱着小小的欢欢独自出门去，她答应母亲天完全黑下来以前一定回家。

夏天的傍晚，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一种明丽的蓝色，远处的群山在夕阳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隋意坐在大柳树下，感受着夏日傍晚的风，凉爽而温柔。凉爽的风吹过隋意的头发，吹过隋意的耳朵，也吹过隋意的心。

隋意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