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不久通过的《经济财政运营及结构改革基本方针》中,日本政府首次提出“50年后维持1亿人口”的国家目标。决定不采用开放移民的方式,而采用提高总和生育率的方式来应对少子化问题,控制人口减少的趋势。
总和生育率(total fertility rate、简称TFR),是指一个人口群体的各年龄别妇女生育率的总和。反映的是一名女性假设每年都按照其年龄别的现有生育率进行生育,在育龄期间会生育的子女总数。一般来说,发达国家的TFR至少要达到2.07,才能完成正常的世代更替,保持人口数量的长期稳定。但日本自1974年(2.05)以降,再没有哪一年的数据曾接近过“2.07”这个门槛。四十年里TFR长期在低位徘徊,最低只到1.26(2005年),去年也不过1.43。这般现状下,又如何能在不久的将来,将TFR提至门槛值呢?
造成日本少子化问题突出的主要原因,与欧美不同,并非是由于年轻人在生活方式上有了更多选择。恰恰相反,是由于日本年轻人在生活方式上缺乏选择。日本社会中,传统家庭观念根深蒂固,社会主流价值观不认同未婚同居和非婚生子女。那么,绝大多数人想要繁衍生息,就必须建立传统式的家庭。
传统式的家庭即便不是“丈夫工作养活一家子,妻子照管家务和孩子”的模式,也多半是“丈夫收入占家庭收入大部分”的模式。但自从1973年石油危机爆发后,日本年轻男性收入开始相对下降。再到泡沫经济崩溃后,随着经济结构的逐步转变,日本未婚男性中非正式员工及无业者的比例持续上升。残酷的现实,让没有能力建立传统式家庭的未婚男性,渐渐选择晚婚、晚育,甚至不婚、不育。同时,未婚女性对适婚男性的选择余地,也相应变得有限起来,又加剧了女性的不婚、不育。
相对于问题“自然而然”地引发,解决起来却很困难。为此,社会各界开出了各式处方,大体无外乎“促进就业”、“加强收入再分配”、“确立可靠·可持续的社会保障制度”、“改善育儿环境”、“提供更多样化的工作形式和机会”、“支持女性兼顾育儿与工作”等等……
然而,这些措施都需要大笔资金投入。对政府而言,基本得通过开源·节流来筹措。可以眼下日本经济状况及未来经济展望——节流势必意味着大幅削减开支,意味着得罪一部分人;开源则势必意味着大幅增税,意味着得罪更多的人。再者,不论开源抑或节流,都存在着界限。超出界限外,政权无法维持;小心翼翼和缓地实行,又满足不了需求。何况,只“把国家政策重心从老年人向青年人做一定转移”这件事,想得到老年人的全面认同,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日本各级选举中,老年人的投票率本就普遍高出青年人不少。再加上未来几十年愈发的人口老龄化,老年选民必然在政治上拥有越来越大的影响力。一些牵涉代际间利益冲突的议案可能连议会都通不过,遑论实际推行了。这样一来,一方面因事关国家的存在形态,无法积极接纳移民。另一方面,又难以切实地提高TFR。“50年后维持1亿人口”这一国家目标,是否会成为一句空谈,还真是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