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天,铃声响了,走出高考考场,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
我们没有想象中的放声痛哭来缅怀三年的青春,也没有撕成碎片的书本从楼上飘落来当作祭礼,也许只有听到,咱还回班吗?人们怔住了,继而笑着,你傻啊,教室都空了。但那时,我分明看到了大家眼里的光亮和嘴上笑的尴尬。我随着人流走向宿舍,准备收拾行李离开折磨了我们三年的地方,脚步很慢,泪流的却快,快的根本不在脸颊上停留,快的根本没有人察觉,一颗又一颗。
这泪,有的是为了我和它,奉献了我三年青春的它;有的是为了我和他,我的他,也不是我的他。在走出考场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泪会掉。
他,Mr.Yang,我爱了整整两个半春秋。一年暗恋,一年半明恋。明明是世人眼中因肉体与心理的需要而以恋爱的名义结合在一起的男女,我却担不起相恋这个纯粹的词语。
我喜欢他,人尽皆知,连下届的学弟都懂得我的软肋。当然,教导主任也不免在这场风月中跑个龙套。那场爱,轰轰烈烈。
午后,一节难熬的物理课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画上了句号,物理老师傅的功力似乎又长了些,苦涩又甜蜜的笑了笑。日子也许就是这样简单平凡吧。伸伸小腰,看看后座那颜值颇高的小伙,瞧瞧那前两天和我斗过心眼的心机小女生。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目光洒洒,那时的我不会知道就这样看下去,会有能让我铭记的事情发生。如果能够预见,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趴在桌上睡上一觉,来躲过这一劫吧。
夏日的阳光总是那样刺眼夺目。隔着窗帘,一束光透了进来,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的脸上,他愣了一下,进而一笑,便换成我,懵了,恰巧又不巧的,我俩四目相对,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只一秒,我爱上他的故事开始了。
自此,一直骄傲的我放下了维持了17年的自以为的高贵,开始了人尽皆知的暗恋。我知道,包括他。关于他的事情就是我的头等大事。帮他利用职权之便蒙混老师,他的一个喷嚏,在课间我的贴心热水外加感冒药就能出现在他的桌上,在他的生日前两个月,我就开始了各种激动。可喜可贺的是,他并没有拒绝我对他的情谊,作为回报,他会在我生病时第一时间去买药,会在他的生日宴会上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在我的旁边,给我夹菜。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即使单恋。就这样在不冷不热的他身边存在,就像没有名分的情人一般。那时的我认为这样的他是负责任、理性的表现,多年后,待我回顾这段往事,苦涩的想笑。
他有一副姣好的皮囊,身高也有180,篮球场、绿茵地都会有他的身影。可我爱上的独独是那一双眼。想事情时,眼神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冷冷的气息。可那双眼睛也是一弯温柔湖,盯着你看时,周遭的一切都无关紧要,有他在就好。
终究,人会乏的,我不例外。爱的太累,喘不过气。
可是当我准备放弃时,他,Mr.Yang,攥住我的手说,“再也不放开了”。突如其来的,我们在一起了。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
刚开始的新鲜期的恋爱总是美好的,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畅想未来,一起干我们那时候能够干得所有事情。上课时一个回头就能看到他痞痞的笑;听着朋友们关于我和他的调侃,心里却乐开了花。日子不紧不慢,在这幸福里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它的存在。可和所有的校园爱恋八点档不同的是,我们似乎更符合现实生活。这里没有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也没有富家千金和穷小子的虐恋,我们所拥有的只是老师和家长联合起来的压力,针对一个老掉牙的早恋问题的压力。
不出意外的,面对疼爱我十几年的家人的眼泪,我妥协了。值得一提的是,两个星期的高烧不退和近乎自闭抑郁的状态并没有让他们屈服。多年后想起,当时的我奋力抗争,而他在干什么呢,以至于我回到学校强忍住眼泪,努力控制的使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走到他面前说了分手。“好”。也许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残忍的赞同。
有他在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可上课时再也不敢回头,有他在的活动也从不参加,直到有一次再也避不开,却突然发现好嘲笑。
原来我根本不用避,因为他在躲。
我尽力想向所有人展示我很好,可真的做不到呀。一直以来特别反感八点档里男女主角隐藏心事而彼此错过,我就像大彻大悟一般,我绝不要做这种人。可事实是,如果可以让我再来一遍,恐怕我就再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了。
清楚的记得那天,天很蓝,有几朵白云,风很轻,操场上红色的跑道,绿色的足球场,蓝色的看台,还有那个白衣的少年,拿着篮球,白色的衬衫上因为打球染上些黑色的印记,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汗珠,一切都那么美好。我站在他面前,这是四个月以来我第一次面对他。手里的矿泉水竟也忘了递了出去。没有尴尬,没有忸怩,就这样四目相望,多希望就这样停住啊,时间啊,别走那么快好不好。先打破这份美好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我听过他最残忍的回答,而现在他说的话,可能是最美的话了。他就是这样,像一个温柔的魔鬼。“喂,媳妇,再不给我水,我就渴死了。”“恩,给”。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们都默契的不再那么亲近。也是这份默契让我意识到,也许在我去找他的那一刻,也许在我先爱上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慢慢地,我们不像当初那样甜蜜。他有非常要好的女同学,尽管别人都知道那个女孩喜欢他,尽管我跟他谈过,可不可以不要走得那么近,他仍然依旧,第一次心凉。
在和朋友们出去玩的时候,看到他们时会把拉着我的手松开。
日复一日,就这样,我跟他说了自和他在一起来最平静的一句话,如果你想,考完试在楼前等我吧,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结局是,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我。
泪在掉,两年半所经历的事情像电影回放。骄傲的我不想最后连一丝尊严都没有,“分手吧”,这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三个字,不舍不甘却又决绝无奈。就这样,一场在我心里轰轰烈烈的单恋,结束了。
张爱玲说过,唯有时间和新欢。情伤多久能好,新欢又在多久的未来。这是之后一段时间我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我尽力去做很多很多事情来填满我的时间,我怕闲下来,闲下来,脑袋会想,鼻子会酸。
慢慢的,我觉得其实也不必去难过伤心,这个结局早已经注定的,时间长短而已。
谁先爱上谁就输,从一开始,我就输的彻彻底底。有些事情,我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直到一次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情绪上来,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们就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其实看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了答案,只是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罢了。可最后我还是逼着他们说了出来,答案可想而知。大家都沉默了,末了,朋友说了句,当初的你太傻了,傻的我们都不忍心把你叫出来。那天我没有哭,没有闹。大家安静的各自回去。晚上,矫情了,一夜无眠。我最难过的不是从来都没有得到他,我最难过的是我得到过,但却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我见过其他人爱我的样子,意识到他从未爱过,也许他喜欢的只是我对他的喜欢,是我自己执迷不悟。
现在的我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他,想起那段日子。但他的名字只是安静的停留在我的回忆中。一次朋友问我,还爱他吗,我不假思索,爱。朋友呆住,无言。我不紧不慢的说道,“怎能不爱。但爱的可能不再是那个人了。他的出现让我体会到纯纯粹粹爱一个人的感觉,让我第一次行使了爱情的权利,让那时谨慎规矩的我变得义无反顾。”见我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也就没有继续。朋友走后,我给她传了一条简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