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仿佛是一种神奇的安排,它是一切的开始。世间一切,都是遇见,就像冷遇见暖,就有了雨,春遇到冬,有了岁月,天遇见地,有了永恒,人遇见人,有了生命。
——董卿 《朗读者》开场白
我遇见你,是最美的意外。
01
谌容的工作渐渐地步入正轨。她也有了自己的周末。
休息的时候,她喜欢去公司附近的一所大学。干净的校园,让她心静如水。
安静的环境,适合想念,适合写信。
谌容也愿意相信,此刻的凌云也一定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给自己写信。
想到这里,谌容觉得一阵阵的幸福。
这段时间,凌云的联系越来越少,期末考试临近,课业重,谌容尽可能的体谅他。
漫步校园,谌容看到一个电教室里挤满了人,她也想去听听。
走进教室,她看到了那张温和的脸。大屏幕上,写着他的名字:江源。
上次分别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介绍自己。
原来以为,有些遇见只是萍水相逢,只有开头,没有结尾而已。
江源讲课很棒,学生们聚精会神的听着,遇到共鸣处,会有低低的一片议论声,还有时不时的掌声。
讲台上的江源熠熠生辉,浑厚顿挫的声音仿佛直抵灵魂深处,全然没有那日的忧郁。
谌容也被感染了。她一动不动的听着。
她看到江源眼中有光,那是男人散发的迷人的魅力所在。
她猛然想起,那天遇到的江源,眼里其实有水。那眼睛如同深深的海,只有轻微的涟漪,却始终没有涌出来。
02
下课铃响了,谌容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开。
学生们兴奋的接打着电话,拿起书包冲向门外。那门外,有无数的幸福与诱惑,让他们无所畏惧。
还有学生找江源要签名,要PPT,要联系方式。
而谌容,没有方向,不知道去哪。
她缓缓地给学生们让道,等他们走完了,她才迈出了教室。
“哎,同学,请等一下。”转过身,才发现,江源在叫她!
“你一个人?”“嗯”
“我也是。到饭点了,一个人吃饭没什么味道,不如一起?”
她想江源应该早把她忘了,毕竟,只是顺路。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实在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江源带她绕过校园的一角,选了一家简洁安静的餐厅。
坐在大大的落地窗边,轻轻地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毕竟还不是很熟络,谌容有些拘谨。
已近黄昏,窗外弥漫着一种别样的美丽。谌容惊觉,原来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半年了。
年华似水。
从空旷孤寂的秋天,到了万物生发的春天。
窗外的小广场有孩子在放风筝,飘飘荡荡的风筝,就像她的凌云一样,远远地,越飞越高。
那个答应放寒假来看她的人没有来,答应陪她过年的人没有来。大年夜一个简单的电话问候就挂断,留她一人吃着外卖,味同嚼蜡。
03
江源是个完美的听众,也是个完美的谈话者。他总是在话题即将枯竭的时候,又延续新的话题,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像憋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了。
餐厅的背景音乐是钢琴曲,若有若无,衬托着江源的声音,格外清晰。
江源说着好听的普通话,有一种从容又沉郁的力量,让人无法拒绝。
十一年。他们从同学到恋人,然后一起南下打拼,直至双双事业有成,却越走越远。
遇到谌容的那天,她和别人移民国外,江源去送行。
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江源痛心的叹息。
此刻,谌容又从江源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海,带着蓝色的忧郁,有一种可怕的力量,仿佛能把人吞噬。
谌容忽然明白,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而已。
越美丽的东西就越迷人,对人的伤害也越大。
他选择独自承受。
真的很好奇,伤害他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江源是个好男人,谌容想。
如果早点遇到他,谌容会爱上他。
饭后,江源依旧顺路把谌容送到公司附近的住处。
江源除了在大学任教,还在这里的一家大公司做顾问。
回到住处,谌容给凌云打电话,没有人接听。她发了几条消息,也没有回。
过来好久,她收到凌云的回复:
容容,我多想每天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可我终究不是一个好园丁,不能让我们爱情的花朵灿烂的绽放。
谌容体内那种无力感越来越强,脆弱的像冬天的枯草。
她时常一个人孤寂的漫步在楼下。低矮的冬青丛中,有许多流浪猫,看到人会乖巧的蹭鞋子。
它们在寻找主人,可谌容除了放点吃的,什么也做不了。
她还承担不了那种责任。她想,凌云也是一样吧。
04
此后,江源偶尔会在闲暇的时候约谌容一起吃饭。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吃饭。
他们似乎有一个约定,心有灵犀般的,互相能感觉到。
这种偶尔的陪伴,让谌容喜欢。使处在感情低潮期的她格外安心。
终于,在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午后,收到了凌云分手的信息。
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刹那爆发。
她跑下楼,没有带伞,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这样也好,没有人看到她流泪。
有一把伞出现了。“淋雨了,容易生病。”江源静静地说。
换好衣服,他们又坐在了熟悉的餐厅,听着熟悉的音乐,在那里坐了一下午。
他们很少说话,偶尔抬头互相看看,微微一笑,低头无语。
这个年代,分手似乎很寻常,很简单,也很沉默。
05
时间在丝丝缕缕的音乐中流逝,几乎感觉不到。直到谌容手机上收到公司的邮件。
本来属于她的升职,却因为不愿意接受合作客户的“应酬”而花落他人。
谌容终于颤抖的哭了起来。
这是她今生遇到的最大的雨。仿佛苍天在用尽力气洗刷着一切,包括她所有的幸福。
她的两个幸福,在今天一起失去。
“哭出来吧,会好受些。”江源轻轻地抱着谌容。
这是江源第一次抱她,谌容觉得很温暖。
江源没有凌云的激情,但他对生活的理解更加深刻。
他懂得沉默和陪伴,而不是许诺。
谌容靠着江源的肩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踏实涌上心头。
“我想嫁给你。只有你能给我未来。”她脱口而出。
江源轻抚着她的背说:“现在不是时候。我们给彼此一年时间,好吗?一年以后,如果你还想嫁给我,我们就建立一个稳定的家。”
江源的语气中充满了笃定。谌容觉得自己好多了。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种时候有人陪伴。
06
七月的阳光,是那样的热烈。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谌容如同置身梦境。
但谌容相信江源给的幸福,或许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幸福。
如果不是江源出了意外。
好几天没有见到江源,给他发微信,却是一个自称医务工作者的人回的,说江源出了车祸,在手术室。
谌容按照地址赶了过去,她看到江源的家人来了。联系好救护车,要把他接到家里那边的医院。
谌容此时六神无主,她仿佛在一片狼藉的碎片中下沉。属于她的幸福就这样被撞得支离破碎。
江源的家人不认识她,她也不知道从此江源是生是死。
她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只想逃离,离开这个心碎的城市,回到家去。那里没有幸福,但是是她最后的港湾。
三个月后,谌容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深沉有力的声音让她落泪。
“回来吧,你就是我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