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毕业典礼期间,作为班主任的我忙碌极了:学生志愿填报签字,退还学生餐费,发成绩单,毕业后相关琐事强调,所有事情要在一个小时内解决,一小时后就是毕业典礼,我要代表初三教师在毕业典礼上致词,稿子是前一天晚上窝在茶几上手写的,还没来得及温习。
在这短短的一小时内,班上一位向来不靠谱的大神跟我说她和她妈妈吵架,因为她不愿意帮她妈妈抬弟弟的推车,她妈妈赌气不来给她志愿签字;还有一位向来靠谱的姑娘在关键时刻不见了踪影,后来在毕业典礼现场找到她,淡定地跟我说“老师,我妈在前面参加毕业典礼啊。不用着急,参加完典礼会给你签字的。放心。”这是位淡定姐!
后来一直忙着走毕业典礼流程,处理家长的突发性幺蛾子事件,匆匆结束了这一届的初三,孩子们也匆匆地走了。
午餐办公室聚餐时,顾前辈说“生活需要仪式感,更需要礼仪。每一个孩子的毕业证书,我都是双手奉上,我刻意留意了下,全班只有我班长一人是用双手来接的,其他人都是很随意的用了一只手。这就是细节,这就是礼仪。三年来,我们在这一块的教育太少太少了。”
在那一瞬间,我呆滞了。回想自己的毕业证书发放,我一手拿着毕业证,一手拿着外壳,很随意地就给了孩子们,我用的是单手;而孩子们呢?我记不得了,既然我用的是单手,想必他们用的也是单手吧!一个随意地发,另一个随意地接,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这赶火车似的一上午,我只为了应付我的任务,走完学校给我所有的流程,但是我忘了,这是孩子人生中较为关键的一个上午啊!拿了毕业证,不单单代表了他们初中三年的结束,更是他们青春成长的里程碑。在这个重要的关口,他们需要神圣的仪式感,需要一份对生命的郑重感!而我,竟然忽略了!
回想起自己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们的同学大多在外找工作中,鲜少有同学愿意来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我因为要代表学院上台接受学士授予仪式,所以向公司请半天假,匆匆赶到会场。在校长拨动我学士帽上的流苏时,我望着场下我的大学老师、辅导员以及全校的学生代表,那一刻,我为自己参加这一次的毕业典礼而感到深深的荣幸,那一刻,我的心理有个声音在响:大学,需要这样一个仪式感来作为四年大学求学生涯的完美结束!仪式结束,骊歌响起,那是校十佳歌手的学弟学妹们向毕业的学长学姐们的离别礼物。我看到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快速地从作为站起,向会场门口涌去,我毫不迟疑地加入到这股洪流之中,但在会场门口的那一刻,我莫名地回了头,我看到空旷的会场只剩下白灿灿的椅子,上面几乎没有一个人,舞台上歌手们还在唱着骊歌,我的视线转向舞台的右前方,那里,是我的学院毕业生的位置所在,我看到所有人文学院的师生们依然整齐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聆听台上歌手的歌曲。那一刻,我为自己是人文学院的一份子而骄傲!
七年时光过去,究竟是什么让我忘记了这重要而又神圣的毕业仪式感呢?在发毕业证书的时候,胡同学上台来领了证书,缓缓地拉开黑板,最后给我的是一张全班同学的网红请假条:因为毕业,所以请假,请假时间永远。他们要我写批复意见,让我写上自己的名字,那一刻,我深深地被孩子所震撼和感动,以及深深的愧疚:我欠他们一个有仪式感的毕业证颁发仪式;我感激他们,是他们让我有了一个毕业班班主任的仪式感!
回到顾前辈的话里,思考我们现下的教育,我们一直在强调分数,我们一直在追求功利,但是我们最大的忽略是教育本身。教育,主要是教做人,其次才是教知识,然而在我们现行教育之下,前者是华丽的口号式呼喊,后者是扎实的利益现场化紧抓,我们去哪里寻找育人的时间?
当社会把所有的职责全都推给了教育,教育生命之不可承受之轻又有几人看到?当我们的孩子面对老师的时候总是会说声“老师好”,在老师面前从不说脏话;当我们的孩子离开了学校,脏话连篇,见人不理;当我们的孩子在附近的商铺里买到标有“我草”、“妈逼”字眼的零食袋,处女证处男证等所谓的证件在社会商铺里漫天飞的时候,请问:社会啊,家庭啊,你们把所有教育的责任全都不负责任地退给学校时候,你们的良心不会难安吗?
在教书和育人之间,身为教师需要较好地把握这两者之间的平衡点,这两者之间并不是对立的矛盾存在,而是顾此失彼的精力缺失。如果我们的社会和家庭,能够给我们的教育以较好的后勤保障,给孩子以正能量的引导和感染,那么学校的教育功能才会发挥得最大。
孩子的礼仪教育和细节教育,学校没有资格全部买单,最需要买单的是家庭和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