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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了狗狗的“汪汪”叫,声音非常响亮,也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儿子,你出去看看,应该是我们家二宝,把它带回来。”狗狗是下午溜走的,阿茵找半天没找到,就回了家。这会自己正忙碌着,就喊儿子去看看。
儿子出门看了几眼又回来了,阿茵回过头没看到二宝。
“没看到。”儿子回了自己的屋。大三的学生,一米78的个头,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衣。当初就是儿子喜欢才养了这只狗狗,取名二宝。
随着二宝性子越来越野,儿子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它了。
二宝是只公狗,总是会找机会偷偷遛走,外面的世界比家里精彩多了。
“晚上再不回来,可能被城管带走了。”阿茵不禁叹了口气,毕竟二宝都是她在管着的,给它洗澡,剪毛,喂食,就算它不是很乖,如果真的丢了也是会舍不得。
几分钟后,又听到了二宝的“汪汪”叫声,这次声音更近了。阿茵坐不住了,把手里的活停了下来,带了狗绳出门去找。
二宝果然就在门外,但是它还是不愿意进门,在门前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了一下又掉头“汪汪”叫着离开了。有时候命运就是在一转念之间,如果二宝这时候乖乖进了门,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它也不会被带走,可以继续在主人家里安逸地生活着。
可是二宝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它还是往外面跑了出去。
雨已经停了,小区的路面上湿漉漉的,路灯亮着,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路面上看人物不是很清晰。
阿茵在小区门口附近好不容易抓住了二宝,把绳栓好后就准备把它带回来了。夜色中忽然扑上前来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宽松的白色带黑圆点家居服的年轻女人,扁平的黑脸,急切恼怒的尖叫声,“这是你们家的狗啊,怎么不栓绳!刚才抱着我的腿有十分钟,我吓也吓死了。”
“真不好意思啊,狗狗是下午从门口溜走的,我们也找了它半天了没找到。”阿茵有些难为情,连忙替狗狗道歉,顺手还拍了二宝的头两下,心想着给这个女人出出气。
“我叫得那么大声你没听到吗?我喊着是谁家的狗,喊得那么响,也没人来应。我已经报警了。”随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声音,阿茵才看到一左一右一胖一瘦两个民警站在黑黢黢的夜色中。
瘦民警手里拿着一本台帐走上前来,你住在几幢?姓名?电话?身份证号?
阿茵有些惊讶,但还是配合着警员填写好自己的个人信息。
女人在那里一直说着自己的遭遇,表示这条狗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阿茵好话说尽她就是不依不饶。
四个人一条狗站成了一圈,僵持不下。
胖民警只好主动问她:“现在狗主人也找到了,那你想怎么解决呢?”
女人说:“我要精神损失费。”
民警说:“精神损失费这个东西我们是不能来维护你的,你只能上法院起诉了。”
女人说:“我要赔偿500元钱。”
阿茵这回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来讹钱的。刚刚还对她满心的愧疚,这会心里就只有鄙夷了,断口回绝了她,“赔偿500元钱是不可能,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的。”
阿茵转身想走,瘦民警叫住她,“你别走,难道你想我们跟着你到家里去解决吗?”
阿茵只好又站住,这女人明显就是讹钱的,我都看明白了,你们不明白吗?阿茵心里对这两个民警的优柔寡断有些生气。
女人看这样赔不了钱,就开始喊,狗咬我了。
阿茵明白二宝不会咬人,立马问她,咬在哪里了?给我们看看。
胖民警也过来了,让女人把裤管卷上去验伤。
可是女人在那里磨磨蹭蹭,顾左右而言其它,就是不肯把裤管卷上去给大家看看。
阿茵心里明白,她就是故意说说的。
过了一会儿,女人看这个办法行不通,就说我头疼。我要去拍个片。
民警说你可以去拍片,如果确实有问题就把医院证明和报告拿来。该赔偿就会赔偿给你的。
女人知道自己没问题,拍片也拍不出什么来的。这条路又断了。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狗证和狂犬疫苗证有吗?拿出来看一下。
阿茵说,没有。
这下女人来劲了,那这狗都没有狗证和狂犬疫苗证的,你们这事要怎么处理?
民警也没了主意,胖民警打电话给所里请示。所里的意思是狗他们是处理不了的,不过城管可以处理,让他们打电话给城管。
女人和胖民警凑在一起,要打电话给城管。
阿茵很无语了,她明白女人讹不到钱,就准备举报狗狗让城管带走来恶心人。可是女人可能不知道,阿茵养着二宝也是无奈之举,当然养着养着也是养出了些感情的,只是完全没有女人想象的那样当成了宝贝。如果城管真要带走,带到动物收养中心去好好待它也未尝不可,阿茵还可以松一口气了。
打完城管电话后,估计还要等很久城管才能来。阿茵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她带着狗狗往自己家门口走。
“你别走,事情还没完。”瘦民警追上来。
“我不走,我只是去家里喊人出来。”阿茵头也不回地说。
瘦民警不放心,还是跟着阿茵走上几节台阶。
打开自家的门,阿茵把先生阿冬喊了出来,阿冬穿着一件厚实的深蓝色家居服一脸疑问地出来了。
三个人走下楼梯,走到了女人和胖警察站的单元门口。阿茵把前因后果略微向阿冬讲了一下,就把二宝给了阿冬,上楼回屋了。
回到屋里,阿茵想了想,这个事情还是得和儿子说一声的,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当年是因为儿子吵着要养狗才把二宝带来养的。
推开儿子的房门,他正对着笔记本玩游戏呢。
阿茵走到儿子面前说:“二宝这次可能要被城管带走了。”
儿子平静地问:“怎么回事?”
阿茵把事情大至说了一下,看着儿子也不是触动太大,二宝被带走也并不是很舍不得的样子。其实也在阿茵的意料之中了,毕竟这么几年,儿子和二宝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平时都是阿茵在照顾它的。
儿子说:“二宝最近也不乖,每次我去遛它,它都拽着狗绳冲来冲去的,累也累死。”
阿茵明白,这是因为最近阿茵遛二宝时偷懒,都是放了它随它乱走的,自已在后面跟着。到准备回家的时候再把狗绳给栓上。
二宝已经习惯了这种散遛模式。说起今天的事情,阿茵也是有责任的,如果阿茵一直是栓着狗绳带着二宝遛的,二宝的心就不会这么野,也不会偷跑出去,那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城管来了三四个人,队长是一位瘦高个子的四十多岁的帅男人。队长问,狗是不是咬人了?女人说,没有咬到,就是扑到腿上,吓也吓死。没有栓狗绳,也没有狗证和打防疫针。
帅城管看着阿冬,那要补办一下狗证,再去打个疫苗。
阿冬说,好的,不知道在哪里办?
胖民警说,就在西河路上有一家可以办的。
女人一看情况不对,她尖声说,把狗带走,等办好狗证打好疫苗再来领。
帅城管明显不愿意把狗狗带走,事情有些僵持。
时间也不早了,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城管和民警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后续补办一下就可以了,毕竟狗狗也没有伤人。可是女人就是不依不饶,她今天似乎就是和二宝杠上了。
阿茵看时间这么晚了,出门来看看外面的情形。单元门口站了这么多人,穿着制服的城管和民警,还有穿着家居服的阿冬和女人。女人一直在反反复复地说,尖声控诉自己的不满,声音响得阿茵刚才在屋里都能听到,估计邻居也都听到了。只是今天天气不好外面太冷,没人愿意出来。
看来她今天是不罢休了,这么晚了,外面挺冷的。阿茵主动和城管说,你把狗狗带走吧。女人很是诧异,一下子噤了声。
帅城管牵着二宝往前走了一段,二宝就停住不愿意走了,帅城管无法,问阿茵,它叫什么名字?阿茵还来不及开口,阿冬抢着说,它叫二宝。
帅城管叫着二宝的名字,总算是把它带离了阿茵的视线。
事情应该完结了,阿茵准备往家里走。瘦民警又喊住了阿茵,还没完呢。
胖民警问女人,你看,狗狗也被带走了。你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满意吗?
女人说,我要她向我道歉。
阿茵在心里哼了一声。不就是道歉吗?能远离这个女人就好。
阿茵走到了女人的正对面,笑咪咪对她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家的狗狗冲撞了你,我向你道歉。”
女人这会已经平静了,扁平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仔细地看着阿茵的脸,慢慢地说:“你们家的狗狗真是金贵。”
阿茵还是淡淡地笑,“我们家的狗狗不金贵的。”
金贵还会让城管带走吗?
女人继续说:“以后你们养狗,要。。。。。。”
这是准备教阿茵以后怎么养狗了吗?
阿茵抢过话头:“以后我们不养狗了。”眼神很坚定地看着女人。
女人终于无话可说。
瘦民警看好时机,把台帐递到了女人面前,那你在上面签个字。
女人签了字后,瘦民警又把台帐递给阿茵,你也签一下名字。
阿茵签完字后,女人才离开,紧接着两位民警也走了。阿茵和阿冬向他们道了声谢,回了家。
这一个晚上的剧情就这么演完了,演员也都下了场。
每个人都无伤痛痒,两位民警只是办了一件正常的纠纷案,城管是出来正常执法,女人虽然没有讹到钱,看到狗狗被带走,主人也向她道歉了,应该也满意了。阿茵一家少了一条狗狗,就像是丢掉了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过年前权当作断舍离了。
唯一触动最大的,是二宝。它在事情处理的过程中一直被阿冬牵着站在室外,吐了。是阿茵出门清理了脏物。后来它被城管带走,也是非常不情愿的。以后,它的命运会是怎么样,就看它的造化了。只是再不可能有和在主人家里这么舒服了。
三年前,在二宝才二个月大时,因为跟着阿茵一起跑步累坏了,两天不吃一点东西。大家都以为它要死了,阿冬就开车出去把它扔了。隔了一个晚上,阿茵想着不舍得又跑去阿冬扔它的地方把它找到又带了回来。
阿茵在想,如果三年前没有把它带回来,是不是更好。这次如果阿茵心一软,去城管那里找,就算是过去两天了,可能也能找到。只是阿冬不愿意再把二宝带回来了。
他说,如果二宝回来,他就要搬出家去了。他认为二宝来了家里这几年,家里一直不顺。
阿茵却嗤之以鼻,家里顺不顺和一条狗有什么关系。只是既然阿冬这么说了,阿茵也就下不了决心再去找二宝了。
事情最终落幕,一个晚上就决定了一条狗狗的命运。
谁都有发言权,只有弱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