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越来越近,家家户户也越来越忙。我在房间里擦柜子,家里一年到头没有人住,桌柜里面都发霉了。厨房里浓烟滚滚,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咳嗽,是老妈在烧红烧肉。
渐渐地,厨房里传来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就像战斗交响曲,一种尖锐凌厉,一种浑厚粗鲁,干柴烈火,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无论是谁,听了这种交响曲,都忍不住要把耳朵堵起来。
我知道,是爸妈又吵起来了。从小到大,这种事情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小时候我很会哭,一哭他们就不吵了,屡试不爽。长大后就不能用这招了,却也渐渐对父母吵架的原因感兴趣起来。
说起原因,春天的时候万物复苏,喉咙里每个想搞事情的神经元都是蠢蠢欲动的,一丝不经意的火花就足以引燃整个神经系统;夏天闷热,找不到合适的方式降火时就只好靠嘴巴宣泄出来;秋天使人伤感,敏感的人经常没缘由的心情抑郁,吵吵嘴倒好像打喷嚏一般使人获得短暂的快感;冬天是干燥的季节,微小的摩擦程序能瞬间导入熊熊大火模式。
所以,对于像我老爸老妈这样的吵架伴侣,一年四季都是适宜争吵的。
“我叫你多放点油,你看看,这红烧肉放这么些,看都看不下去。”老爸在一旁指手画脚,比炒菜的老妈还忙。
“清淡点不知道吗?你平时烧的菜那么多油,我还吃不下去呢!”老妈一脸嫌弃地回击。
“好好好,今天这肉,我是不吃了。挺好的肉落到你手里,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老爸眼睛瞪得涨红涨红的,叫人看了都觉得酸疼。
“好,我看着你待会儿不吃。”老妈没好气地说。
“我说不吃,就是不吃!”说着,老爸自己切了青菜和豆腐倒进另一个锅里面煮,“我吃我自己烧的!”老爸像个孩子一样。
老妈眼睛瞟了一眼,不屑一顾。
开饭的时候,桌上端了两个菜,一碗是老妈的红烧肉,一碗是老爸的青菜豆腐。
爸妈面对面坐着,犹如两军对峙。
老爸气呼呼地埋头吃饭,真的只吃自己跟前的青菜豆腐汤。
我夹了块红烧肉,“妈,这肉谁烧的?真香!”
老妈被我说的得意极了,趾高气昂地看着闷头吃饭的老爸,但还是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老妈开始夹老爸的青菜豆腐。
老爸猛的一抬头“你夹我烧的菜做什么?”
“你说你不吃我做的,我又没说我不吃你做的,凭什么不能夹?”
老爸觉得很有道理,心里直恨开战前没有将条款定清楚,闷头吃饭去了。
我和老妈两个人把红烧肉吃得风生水起,津津有味,老爸在一旁时不时偷偷地朝红烧肉碗里看还剩多少。
突然“啪”的一下,电光火石间,老妈一筷子五花肉飞到老爸碗里,像蜻蜓点水般。
老爸欲拒还迎,皱着眉头尝了起来,全副武装的面部表情随着嘴的咀嚼渐渐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老妈没忍住,噗嗤一声先笑了,“好吃吗?”
“只能说,还行吧。”老爸也笑了。
坐在中间的我带着微笑低头扒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