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外婆的遗物,在一堆杂物中发现了一纸保存得比较完好的信封,只有一些轻微的皱褶,轻轻地捏了捏,里面有信。
可能是老人留有遗愿,做后辈的,该尽心尽力,随即小心的拆开,信纸泛黄,应该是尘封很久了,怀着一丝疑问,小心地展开。
“丽枝:”信起,简单的两个字,就是外婆的名字,字迹刚劲隽逸,外婆没读过书,平时需要,都是外公读给她听,所以应该不是老人的遗愿,是别人写给外婆的信,继续读下去,“原定下月初七回,但因事情繁琐,须推迟七天,家中父母子女,还望你多加照料。人吉。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一日。”一封简短的家书,落款是外公的名字。
我将信折好,塞回信封。坐在外婆的房间里,思绪却飘了很久,我在想,外婆当初收到这封信,是怎样的心情,那个时候没有电话,手机,电脑。除了写信就是托人捎口信。外婆收到这封信,肯定是开心的,家书抵万金。她不认字,外公又不在身边,一定是拿着这封信,面带着笑容和期待,去找别人给她念。听到信的内容,肯定也是开心的,因为知道外公的归期,可以算着日子盼望着。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都很简单,感情,不需要甜言蜜语的调剂。
外公坐在房门口,双手托着腮,眼神望着远方,眼中带着苍凉,我知道他很伤心,他比任何人都舍不得外婆离去,但是又得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将信递给他,说:“外婆留下来的。”他伸出僵硬双手,缓缓接过信,带上老花镜,打开,眯着眼睛,逐字逐句的看,我在他跟前静静地站着。
外公看完,将信慢慢折好塞进信封,收进胸前的口袋,又看了我一眼,“这封信她还留着呢,这辈子就给她写过这一封信,几十年了,当个宝贝似的,早知道她这么喜欢,就多给她写一些了。”外公遗憾低沉的语气,让我有些心疼,我从没见过外公哭,他从小就教育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我透过老花镜,我看见他眼眶湿润了,到了伤心处,只是没有泪水流下来。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只有坐在他身边,安静的陪着他。
时隔几十年,外婆依旧留着外公这辈子写给她的唯一的一封信,这封信,在外婆眼里应该似一封情书吧,不对,应该胜过这世上所有甜腻的情话。思念的厚重和旅途的艰险,只有旧信封知道。一张纸可以承载多重多久的情感,跋山涉水,穿越时光,把想我说的话带到你的面前。
现代社会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们也逐渐适应快节奏的生活,一个电话能解决的事,又有几个人愿意写一封信,写信似乎变成了一种情怀。对我来说,写一封信,或许不难,收一封信,才是奢侈。
虚设着远方,有一个可以让我的信落脚的信箱和一个可以阅读我的信的人。书不尽意,只是苦了鸿雁和邮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