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出山,染红了一片天。一阵清脆嘹亮的歌声划破天空,那歌声耳熟能详,被早霞褥上了一层殷红。姬七爷早已站在了大院的房檐上,他像往常一样,向着东山头引吭高歌。这是大院男人们的传统,也是祖宗留下的规矩。
姬七爷是大院的土皇帝,他沿袭了祖宗和几位兄长的家产,领着两个刚成年的弟弟,坐拥着十八位姨太,喂养着几十个嗷嗷待哺的崽子,有着吃不尽的粮食,和两个忠心耿耿的老奴。
“以后我唱完晨歌前,你们都得起床。”七爷不容置疑地说,这是他新立的规矩,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于是,一大早就能看见: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忙着给七爷沐浴更衣;四奶奶、五奶奶、六奶奶忙着给崽子们梳洗打扮;七奶奶、八奶奶、九奶奶带崽子们晨练;十奶奶、十一奶奶、十二奶奶教崽子们常识;其他奶奶们年纪尚轻、姿色尚好,专门负责在七爷眼皮子底下卖弄风骚;两个老奴也早早地备好了食物,他们几十年如一日,毫无懈怠。
一切都规规矩矩、井井有条的,日子虽说平淡,可姬七爷也还觉得满足。
“七爷,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带我走出这大院吗?咱到底啥时候走啊?”说话的是七爷新过门的十八姨太,这小妖精成天和七爷腻歪在一块,生怕失了宠。
“嘿嘿,我的小美人,俗话说‘好事多磨’!快了,就快了。”七爷搪塞地说,说话时他那双浑圆的眼珠子张得鼓鼓的,肥大的下巴左右一颤一颤的。
“哼,又骗人家,每次问你你都说快了!之前出去的大哥、二哥、三哥……他们没一个想回来的,大院外面的世界肯定比里面强得多。要不,咱们偷偷溜出去吧,反正大门敞开着,又没人知道、没人管?”十八姨太撒着娇说,声音都变得软塌塌的。
七爷有些不悦:“这哪成?人人都知道我姬老七最守规矩,时候不到,不能坏了祖宗的家规!”
不过他又安慰道:“ 你放心,时候到了,那两个老奴会告诉我们的。他俩本本分分又经验丰富,最清楚啥时候能出去。”
别看七爷嘴上说要守规矩,心里比谁都渴望走出去。这座四四方方的大院,虽然安逸,但是足足困了他一辈子。不过七爷是个纸老虎,他生怕一旦离开这儿,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了,很快会变成个怂蛋。
他记得六哥临走前,扯着嗓子,兴奋地对自己说:“老弟,以后这姬家门里,你就是当家的了!老哥我先出去潇洒潇洒,俗话说‘心急喝不了热汤’,你也不用心急,总会轮到你的。你一定要记住:是这规矩成就了咱姬家,你一定要替我守住!”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想到爷爷、爹爹、哥哥们早就在外面逍遥快活,七爷变得越来越心急,心里也就越来越不痛快。老婆孩子们成天满大院地窜来窜去,看得他心烦意乱,他心里暗骂道:“他娘的,老子啥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太阳照常升起,姬七爷照旧每天早早地攀上屋檐,唱着耳熟能详的歌。
这天清晨,大院里响彻了他兴奋异常地叫声:“十八、十八……”他在呼唤十八姨太。“大伙都过来,瞧见没,瞧见没……老子我是时候离开大院了!”
见两个弟弟、十八个姨太、几十个孩子都赶了过来,七爷几乎是一字一顿、翘着脑袋在说:“快看,就是那辆车,咱爷爷、咱爹、咱娘还有咱几个兄弟姐妹们,都是坐那铁车走的。”
大伙既惊异又好奇,纷纷憧憬着外面的世界,虽然这份憧憬并不现实。
大奶奶见状,忧心忡忡地说:“出去,出去!你呀,一天天净想着要走出去,但出去究竟能干点啥呀?你不是一直守规矩吗?我看不如就老老实实地蹲在家里面吧。”
七爷一听到这,心里的火便一涌而来,他大骂道:“你这个黄脸大肚的死婆娘!俗话说‘男人心,比海深;女人心,一根针’,你们女人懂个*!”
二奶奶带着哭腔说:“七爷,你别走啊!咱们夫妻一场,你怎么狠得下心丢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啊!”
七爷唾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回道:“放你娘的*!少在这数落老子!俺爷爷、俺爹爹、俺六个兄弟都是这么走的,我走了也是天经地义!俗话说‘菜刀不磨成死铁,女人不打成妖孽’,我看你这是皮痒痒了!”
三奶奶也哭嚎着说:“七爷,你别走啊!这老的小的一大群,你走了让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怎么活啊!”
两个老奴已将铁车推到了跟前,七爷哪还听得进去劝,他冷笑了一声:“哼,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大难临头如此,出去享乐也是如此。你们就老老实实地蹲在窝里,守着妇人的本分吧!”
说完,七爷拉着十八姨太,连蹦带跳的钻进了车里,两个老奴还请了十五姨太一同进去。
“嘿嘿,终于要离开大院了,我姬老七总算熬出头了!”七爷扯着嗓子,兴奋地对弟弟老八说:“老弟,以后这姬家门里,你就是当家的了!老哥我先出去潇洒潇洒,俗话说‘心急喝不了热汤’,你也不用心急,总会轮到你的。你一定要记住:是这规矩成就了咱姬家,你一定要替我守住!”
铁车开出去很久,七爷他们像三个胜利者,一路上引吭高歌、有说有笑,外面的世界竟然这么美妙!
车子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停了下来,七爷他们被两个老奴请了出来。十八姨太嫌弃地说:“这屋子怎么这么旧?还有一股子怪味!地上一滩滩的是什么?”
七爷听到俩老奴在小声嘀咕着什么。说来也奇怪,这两个人几乎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可七爷却从没听明白过他们谈话的内容。
两个老奴又在嘀咕着,其中一个说:“老头子,先杀这只吧,这只是公的!”
另一个说:“孩子他妈,还是先杀那只吧,那只看起来肉比较嫩。”
说着,老头子一手掐住了十五姨太的脖子,一手拿着刀,任凭十五姨太再怎么拼命地挣扎也无济于事。
七爷惊呆了!这,这是要干什么?你们两个老家伙这是要造反吗?七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脑子里不住地回想着祖宗的规矩:
1.公鸡三妻四妾,母鸡尊崇女德。
2.公鸡按时打鸣,母鸡按时下蛋。
3.任何鸡,绝对不允许私自离开大院!
4.无论何时,都要绝对信任人类奴隶!
没出错啊!我们一直是守规矩的良民啊!
老头子拿刀在十五姨太脖子上一捅,地面瞬间被染得殷红,她扑腾了没几下就断了气。原来地面上一滩滩的污渍是杀鸡留下的血迹。
“七爷,咱快点逃吧!要是真斗起来,我们鸡可斗不过人类啊!”十八姨太吓得抻直了脖子,嘴里不断干瘪的重复着“咯咯哒,咯咯哒……”
七爷惊的冷汗直冒,他瞪大了惊恐的鸡眼,呆若木鸡。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祖宗的规矩,于是嘴里颤颤巍巍地说:“放,放你娘的*!给老子老老实实地蹲着,这节骨眼上,守规矩才能活命……”
备注:无戒90天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