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快看快看,5号客人又来了!” 晓晓推推正在低头整理票据的少芬。
阿芬抬起头,正遇上5号桌的客人望过来,他咧出大大的笑容。她礼貌地回笑,却没有如周围的姑娘们一样激动地盯着他窃窃私语。
看到阿芬的反应,5号桌客人看起来有点沮丧。阿芬似乎看到他头上虚幻的耳朵耷拉下来。
她偷笑一下,继续整理收银台。
5号客人是两个月前才出现的,每星期五下午都来喝咖啡,每次来只坐5号桌,次数一多,店里的侍应生都叫他5号客人。
其实,私下里侍应生对他的称呼多种多样,有的叫他“小帅哥”,有的叫他“摩托小哥”,晓晓叫他“大长腿”,少芬自己心里偷偷叫他“小虎牙”,因为每次看他笑,都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5号桌客人扬手对少芬示意,晓晓眼睛一转,把手里要端去给别桌的杏仁饼塞到少芬的怀里,拿上点餐本和笔,风一样地奔出柜台,往5号桌客人去了。
一会儿功夫晓晓回来,得意洋洋地撕下来一张纸,塞到少芬手上,说:“看,5号桌客人手机号,给你啦!看你平常磨磨唧唧的,明摆着那大长腿对你有点意思,还不把握机会!”晓晓直接把小纸条塞进少芬的围裙小口袋里,拍拍手,长舒一口气。
少芬笑着好奇地问:“你怎么拿到他手机号码的?”
晓晓得意的一笑,说:“我说你要的。”随即表情变得有点奇怪,说:“他还让我问你,你喜欢吃棉花糖吗?”
棉花糖?
少芬想一想,她小时候还真喜欢吃,每次继母冲她发脾气的时候,她爸爸就偷偷拿上钱,带她到小公园里去买棉花糖吃。
晓晓犹豫了一会:“阿芬,这什么怪问题啊,大长腿古里古怪的。”
少芬回她:“说不定他下次带上一大堆棉花糖来请我吃喽。”
晓晓噗嗤一笑,表示不信。
又是一个周五,5号桌客人没出现。晚上十点,少芬和晓晓换好衣服,准备离店。店长示意少芬留下。
“阿芬,大环境不景气,店里业绩不是很好,总公司那边通知所有的兼职都要辞掉,你看……”
少芬坐在公交车站的长凳上,觉得夏夜里的风特别的冷。
耳边响起爸爸为难又愧疚的话:“阿芬,大学学费家里给凑了一年的,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她拿出老旧的翻盖手机,拨出家里的号:“喂,爸爸吗?”
“你爸不在,啥事?别是跟家里要钱吧!你磊磊弟弟也要上初中了,还要上什么这辅导班那才艺班的,家里负担也重,我跟你说小芬,你都快二十了,我们老家好多跟你一般大的都结婚嫁人了,你还在外面读啥子书,回来找个条件好的早点结婚……”
她沉默地挂掉了电话。
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她的学费还差一半。
“加油!你能行,明天再去找工作!”她喃喃自语,给自己打气。
或许少女时代还盼望着有谁可以依靠,现在的她已经明白,只能靠自己。
轰隆隆的摩托声飘过又转回,刹车声响起。
骑士摘下头盔,咧出大大的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说:“嗨!”
少芬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回道:“嗨。”
骑士看看阿芬,没说什么,发动摩托车走了。
阿芬心情更加灰暗。没想到,隔了几分钟,摩托声又响起,这回骑士下车走了下来。
他来到少芬面前,蹲下身,拿出藏在背后的东西:一个硕大无比的粉红色的棉花糖!
骑士说:“送给你!”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接过棉花糖,大大地咬一口。
骑士在她身旁坐下来,清亮的少年音响起:“不开心的时候吃棉花糖就好了。我小时候老是不开心,因为我总想吃小公园里的棉花糖,可是没人买给我。”那声音带着淡淡的惆怅,停了一停,又继续:“但是有个小姐姐,每次她爸爸带她来买棉花糖,都会分给我吃。”
少芬惊讶地看向他,骑士咧出熟悉的大大的笑容,说:“还记得我吗?小姐姐?”
第二天,少芬找到了新兼职,在大学城北门美食街一家小小的披萨甜点店当营业员。
披萨店原来的营业员兼老板,骑着摩托车去送外卖了。
那个让少芬觉得很冷的夏夜,她做了一个梦:
她看到熟悉的小公园里,有个黑瘦的小男孩儿一直在哭。她认识,那是他们院里的小黑蛋儿,爸爸死了,妈妈走了,跟着叔叔生活,没人管他。她拿着蓬松的像云朵一样的棉花糖走过去,说:“不要哭啦,不开心就咬一口棉花糖吧!”
结束语:做一个好人,世界总会将你曾给予的温暖带着爱意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