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十二、重逢

我们都很紧张地盯着笼子里的小白鼠,过了几分钟,它背上那个红宝石的颜色开始变深,由淡红色变成了火红色,并且那些红色里有东西在跳跃,我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接着,那只小白鼠发出痛苦的嘶叫声,那块红宝石所在的位置开始出现灼烧的黑色,不一会儿,整个宝石极其迅速的从烧黑的地方一下子钻进了白鼠的身体,它大瞪着眼睛,恐惧地在笼子里打了个滚,然后就不再动了,我们静静地盯着它,是的,我终于知道这红宝石是怎么杀人的了,等一下,这只白鼠就会变成黑焦色的石化鼠了。

我们谁也没有去动它,就让它静静地躺着,只是可惜,我不知道这些被红宝石伤害的生命在临死前会看见什么,也许只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恐惧,我说不出来,如果可能,如果耶蒙在,我想我会有勇气去试一下,不过,真是个荒唐的想法,但至少,耶蒙会感受到我的所感受的东西,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知道为什么不可以用手去碰了吧?”我们坐的远远的,我对他说。

“我还是不太明白。”

“是这样,这些东西是从那些石化尸的身体里产生的一种晶体,当有人把它当作宝贵的红宝石后,都会用手捏着它,于是,它受了人身体的热量后,就变异了,就会从人的身体里钻进去,产生一些作用,比如把人变成石化尸。”

“听起来很令人费解,不可思议。”

“我一定要找出解决的办法,必须。”我望着窗外对他说。

他走向小笼。

“要干嘛?”

“把它拿到相关部门进行化验。”他将笼子拎起来,我跟他一起走出门,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这只小白鼠没有石化的迹像?

“你在哪下车?学校?”他问。

“不,学校放假了,因为前两天死人的事,哦,快看!”我一下坐直身体,指着人行道对他说。

他也侧过头,一看之下马上将车向路边靠过去,然后我们一齐奔下车,在人行道上,一些路人围成一个圈,我们挤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人爬在地上,嘴巴大张着,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神瞪着前方,他还没有死,可是却离死不远了。

“你看见了什么?”我问。

可是他没有来的及回答我的问题就已经死了,在他的锁骨附近发现了黑洞,还有一段粗绳子,那是项链挂绳,坠子不见了,我想,它已经进入他的身体里了。

救护车来将尸体拉走了,四周的人早已散的没了人影。

我们回到车上,他伏在方向盘上,“真该死,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死这么多的人。”他说。

是的,我也是想不明白,我看着窗外。

突然,我们同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那声音正是来自于车上,我们的身后!

我们同时飞快地转过头去,然后瞪大了眼睛,我看见放在后座上的那个小庞子已经完全碎掉,原本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小白鼠此时正在飞快地长大,它白色的皮毛崩裂着,露出红色的肢体,它的小脑袋也裂开,从里面一如吹大的汽球一样长出个一大肉球来,我们就这样盯着这个怪物不知所措,我吃惊地发现,它,正在变异成一个类人的怪物!

是的,我怎么会忽略那红宝石是从人体中产生的,那么,那么,我不敢想下去,因为我已经随着警察同时向车外冲去,冲出十几步,回头看,它一点点的从破碎的车窗里往外爬,它的四肢干枯如柴,紧紧包着一层皮,长着很多像骨节一样的突起物,手指脚趾却是老鼠的,还有着长长的尖指甲。

它的头不是完全人的头,整个头顶裂着一些细细的长缝,一只灰色的眼睛长在耳朵的位置,另一只则长在下巴处,原来本该有耳朵的地方只有两个大洞,浑身都是白色的毛。

它发着呜呜的声音从车窗里爬出来,还好,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路人,否则又是一场大乱。

崇迪已经抽出手枪对着它,它很吃力地爬出来,然后慢慢站起来,它还在变化着,但却是不明显的,它的肚子还是像老鼠那样圆鼓鼓的,嘴里的长牙露在嘴外,它全身在抖动着,扶着汽车一点点的站起来,它的身高将近两米。

“也许,它并不危险。”我小声说。

警察用手枪瞄准它:“我可不这样认为,你看看它的丑样子。”

“不要轻易开枪好吗?”我说,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疯了。

我向它走去,崇迪在后面轻声喊我。

它垂着头看我,抖动的更厉害了,甚至有些想往后退,却碰在了车身上。

“不要怕,也许你需要帮助。”我离它已经很近了,只要它一伸手就能碰到我,而崇迪却一直举着枪在我们四周,随时准备开枪来防备它伤害我。

它依旧发着抖,却没有刚才那么恐惧,在它心里,也许还是只小小的白鼠。

这时,我们都听见远远的有警车响起来,也许是哪个楼里地居民报了警。

“你可以帮它,它不能让警察们杀死。”我扭头对崇迪说。

“它是个怪物,你怎么能保证它不会伤害别人?也许它还没有适应它现在的身份罢了。”他压低声音,口气却是坚决的。

我回过头看它,它歪着头,一只眼睛盯着我,不断的在喘,每喘一下,我都能看见它胸口剧烈地跳动,会明显地看到血管经络。

“并不是他长的可怕就一定会是个凶手!你曾认识的人里没有这种例子吗?”我仍然在为它争取,却没有考虑过它应该怎么生存下去。

“可是他们是人,它是什么?你别傻了,它是怪物!难道我们要保护它,养活它,并为它在老人院找个差事吗?”

“可是,它,也是生命,虽然,有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打心里不想让它死掉。

它却伸出右手,长长的指甲伸向我,崇迪很紧张地重新瞄准它:“闪开!”

“不,不要杀,也许会有别的法子。”我承认当时我很冲动,可是却一心想要保护它,也许是它的眼神,只有我能读懂的眼神,它在说,救我!我当时却误会了它的意思,没有意识到,它的被救就是结束它的生命,毕竟,它也是痛苦的。

此时,警车们已经呼啸着将现场围住,他们所有人都惊讶地眺望着这个高个子的怪物,并且,在它身边还有个小姑娘。

“不要开枪,它没有伤害我!”我大声对他们说,它没有却看任何人,只是用它的指甲轻轻的,触了我的脸颊,突然间,我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不得不去仔细观察它的眼睛,我分明地看见有一颗眼泪流了出来,它的另一只手迟缓地举起来,放在自己的头顶拍了一拍,同时,我听到“砰”的一声,一团血雾从它头部崩出,我猛地瞪大眼睛,扭头,看见一个警察的枪里正冒着白烟,我狠狠地盯着那只枪,当他惊叫一声将枪丢到地上的时候,枪管已经在弯曲了。

我回过头来,它前后摇晃着往前仆倒,那一刻,我看见它在对我微笑,现在我才理解它的意思,它解脱了。

我呆呆地蹲在它面前,如果,不是我错误地将那个东西放在它的身体上,那么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它是谁,永远都不知道,那个东西曾属于的生命已经死去,现在,我阴错阳差地竟然让它在一只小鼠的身体里复活,虽然只有十几分钟,可是,它竟然认出了我,见了我的最后一面,这是天意么?

现在,它死了,从它身体里流出红色的血液来,它依然没有石化,只是变成焦木状,风吹来,它随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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