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儿,你怎么了!”
当钱爱从厨房里走出了来,看见巷道里的何泽魂不守舍的往里走,便快步走了过去轻拍何泽问道。
何泽如同没了魂一样,麻木的看向了母亲,看见了母亲焦急的脸。
“红豆,她今天没来,她不见了。”何泽木呆呆的说道。
“我失约了,她不愿意见我了,我差了三分,三分……”
何泽抱紧母亲,抱着这个现在唯一存在于内心世界的人影。钱爱感到害怕了,她觉的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
当钱爱叫到泽儿的时候,屋里的何孝东感觉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连忙站起来,想出去看看,但害怕,又坐下。又打开提包,把给何泽买的新衣服拿了出来。时间摧残着何孝东焦急的心。
不久钱爱就带着何泽走到了们口,那么一瞬间,何泽看见了那个人,那把刀,那只大手不断的向何泽挥来。
何孝东见儿子来了,赶紧拿起衣服过去,他并没有看到钱爱紧皱的眉头上浓浓的担忧。
“泽,泽儿,我是爸爸啊!还记得我吗?”何孝东拿出衣服递给何泽,勉强撑住笑容说“泽儿,我给你买的衣服,喜欢吗?爸爸买的。”
何孝东却是见何泽并没打算接过衣服,而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何孝东递衣服的手僵硬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转而看向了钱爱,看见了满脸的忧愁,以及后悔和害怕。
是雨,滴打在何泽的脸庞,雨滴顺着他极度扭曲的脸滑落到衣襟,更多的雨却是滑落到了他起伏胸口。
“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何泽打落前面这个男人递过来的新衣服,又推开母亲,如同七年前那样跑出了巷道。
钱爱看了何孝东一眼,是怨恨,也是失望,一句话也没说,紧接着一边跑了出去,一边喊着阿泽。
雨突然变大,门前较低的坑聚满了水,浑浊的水攀爬着一件漂亮的新衣。
何孝东看着衣服被打湿,七年前的那个夜,和今天何其相似。七年前,何泽跑了出去,钱爱跑了出去,唯独他没有,他不断给自己找理由,是脚受了伤,是面子过不去,因此最终何孝东没有追出去。
如今,又一次选择摆在了何孝东面前,他还是犹豫了去考虑,所以他看见了钱爱脸上的失望,可越是如此,何孝东越是失去勇气,越是觉得眼前的巷道悠长。
“何孝东,快,快来救救孩子,快啊”钱爱的呼喊声惊醒了何孝东,再也没了犹豫,便跑了出去。
钱爱,追着何泽跑了出来,刚跑到巷口便看到向河里跳的何泽,于是一边跑过去,一边喊起何孝东。
何孝东听到是救孩子,就赶紧跑了出来。虽然身板老样了,可还是很快的到达了河边。伸手拦住要往河里跳的钱爱,自己一头撞进了河里。
还好下雨没多久,河水还依旧清澈,何孝东看见了何泽的身影,便一个劲的刨了过去。
何孝东一把拉住何泽的衣服,就准备往回游,然而,何泽感觉有东西可拉,就一个劲的把何孝东往下拉。
其实何泽在跳入河里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就害怕了,他想上岸,他在水里拌动,可他发现周围全是水,他什么也拉不到。他感受到了死亡,那种窒息的感觉。
当他都放弃了,准备面临死亡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拉住了他的衣服,把他往上拉。
何泽感觉到了希望,他觉的上帝打开了一扇门,获得了眷顾,也就充满了对求生的欲望。
何泽不顾一切的往身边的人影身上爬,抱紧一切能抱紧的东西。
何泽的反应出乎了何孝东的意料,何孝东一只手被何泽紧紧抱住一个劲的往下拉,一只手划着水面。可再怎么划,两个人的身体却是不断的往下沉。
何孝东哭了,他用完了劲,也划不过去。雨水将他的泪水掩饰的很好。他紧抓着何泽的衣服,何泽也紧抓着何孝东的手。
“泽儿,你听的见吗?,泽儿……”一口水灌入何孝东的嘴里。
然而,何泽没回话,也没法回话,依旧紧紧抓住身旁的手臂。
“泽儿,你听我说……,我……会救你的,你别动……爸爸带你回家,……好吗?”
“泽儿,你忘了小时候爸爸背你去看大山吗?……那时你抓住爸爸的衣服,爸爸给你唱了虫儿飞,……爸爸给你唱好不好,”
水不断涌入何孝东的嘴里,是痛的味道。
“你先放开爸爸……爸爸的手好不好,爸爸抓住你了,爸爸不会放弃你的,”
“你抓住爸爸的衣服,爸爸……给你唱好不好……”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终于何泽似乎有了反应,不再抱着把何孝东往下拉,而是抓住了他的衣角。
何孝东,一手扯住何泽,另一只手使劲的往前刨,还一边唱着断断续续的虫儿飞。
终于游到了岸边,何孝东先把孩子递给了钱爱,再在钱爱的帮助下上了岸,何孝东感觉钱爱在拉他的时候笑了,笑的很温馨。是他结婚以来第一次见她笑的如此美好。
然而,何泽被推上了岸就昏迷了过去,何孝东赶紧压了压何泽的胸口,何泽吐了水,可是没醒过来。
何孝东便一把抱住孩子,鞋子早已不见,而他光着脚从家跑了一个小时到金鼎镇上,把孩子抱到了医院。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跟在后面的钱爱赶紧问道。
“没事,你们还算来的及时,孩子只是喝了几口水,又加上多度脑兴奋而昏迷了过去,处理的好的话,明早就能醒过来。”医生看查了何泽的身体情况,又问了相关原由,便表示孩子没什么大碍。
“先住院吧,你们把他送到302床,再去挂个号。”说完,医生就走开了。
“你把孩子送过去,我去挂号。”何孝东说道,然后就走了,然而,没过多久,何孝东又回来了。
“你……我的钱全湿了,不收,你先借我点……”何孝东感觉好多年没这么难以开口了。
钱爱看到何孝东的样子,莞尔一笑,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何孝东,那个第一次见面时,就向自己借钱的男孩。那时他也是这么腼腆害羞。
然后钱爱询问了多少,便把钱递了过去,然后说:“你交了钱,就回家把衣服换了吧,家里门也没关的,我在这儿守着,没事。”
……
“好,我回家给你也拿件衣服。”说完后,就去挂了号,又把领到的病服送到钱爱手里,便走了。
……
“阿姨,小弟弟他怎么了,没什么大事吧!”303号床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看见被送进来的何泽,便向钱爱问道。
“没事,没什么大事。”钱爱一边回道,一边把何泽放到床上。然后把何泽的湿衣服脱了下来,顾虑到旁边的女孩,便说道:“姑娘,我想给我家泽儿换个衣服,你可不可以到病房外等会儿。”
看见钱爱把前面的男孩的上衣脱了,女孩早已红了脸,赶忙转过头去,听到钱爱问话,次坞了一会才回道:“阿姨,我……我腿上有毛病,站不起来……”
钱爱愣了愣。
“阿姨,你给他换吧!我把头蒙上,我不看,我看不见的。”那女孩看了看钱爱,更是羞红了脸赶紧说道。
“好,阿姨不知道你的腿……,原谅阿姨,阿姨不是故意的。”钱爱,转过身,拉起女孩的手说道。
“没事,阿姨,我本来就这样,我都习惯了。”女孩赶紧说道,然后挣脱钱爱的手,把整个人都藏在了铺盖下面。
钱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打消了多余想法,就给何泽换了衣裤,之后再把女孩叫了起来。
女孩打开铺盖,看向旁边这个新来的,就那么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
“阿姨,弟弟是不小心掉到河里了吗,外面雨下的很大,路一定很滑吧。”女孩不喜欢冷清,便打破了宁静。
钱爱,并没有觉得女孩问的突兀,只是觉得女孩很可怜,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孩子,甚至连跌倒的权利都没有啊!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钱爱告诉了女孩真相,或许是因为可怜,或许是因为对自己心灵的释放。
女孩听了钱爱的话后,她沉默了。她盯着天花板,看着明亮的灯。似乎忘记了她沉重的身体,她望见了远方,穿过了雨幕。
“阿姨,你……”女孩和钱爱说了一个小时的话,大多是有关何泽的。女孩在钱爱心里有了分量。何泽也在女孩心里有了印记。
不久何孝东就到了,换了干衣服,给钱爱也拿了一件。然后何孝东自觉的走出了病房,等到钱爱说好了后,才又进来。
“家里的门都关了吗?”钱爱不再和女孩说话问道。
“给钥匙,给。”何孝东递过钥匙。
“喂,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