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一面墙,是爬山虎的家。
似乎是我存在多少年,它就长在这里多少年。
这里不是它第一个家,也不知道它对我们家满不满意,它不会说话,唯一的回应便是一直春生秋衰。
植物是肉眼看不到它在移动,但一直在动的生物。
今天的我看到的它,比昨天又长了很多,我眼里的植物是如此。
动物相反,生龙活虎的躯干,心脏早已腐烂。
我眼里的动物是如此。
我羡慕植物,它们耗尽生命,所到之处都是自己的躯体。
榕树的根可以蔓延整个城市,无花果树把根扎到了地下122米,连我家楼上的西瓜都知道打扮打扮然后引诱我把它吃掉带走它们的种子。
动物可以去海洋,去森林,去大气层外,去时间以外。
但大家总是过客,你走了以后这里不会有你。
除非你非得跟我杠,什么毛发和粪便就是我们的种子,什么肢解后用时光机器传送到上下五千年,或者把身体里的每个细胞分割出来向宇宙发射,也好,全平行宇宙都是你。
上面的我都想过,但我还是羡慕植物。
年幼时我不敢把自己界定为悲观,因为悲观的人需要悲观的理由,仿佛有一种审核机制,通过后才可以给你颁发悲观主义证书和厌世能手奖状。
比如,得生患重病,得家破人亡,得穷困潦倒,得人生灰暗,这样的人才能去悲观。
荣誉毕业生有:李煜,林黛玉,被营销号提烂了的叔本华,等。
于是我不敢讲自己悲观,没资格,而且我不认为那些主流的打着悲观旗号撰写出来的青春伤痛和贩卖焦虑的文字可以称之为悲观。
更甚的是,人们总是企图让悲观者找回乐观,希望看到他们的改变,看到他们像植物一样重新振作,向阳而生。
向阳而生?为什么人类要不断告诫自己向阳而生。
有人想被黑洞撕裂。
以泪洗面,心如刀割,精神涣散,浑浑噩噩,成了悲观者的必备。
直到我看到了大刘的书,看到了章北海。
我的岁月长河中,无比高兴的一件事就是他创作了并让我有幸发现了章北海这个人物,告诉我悲观者的意念。
他没有经历过任何重挫,生活平顺;他也没有破罐子破摔反而完美伪装成军方积极的精神力量。
多么伟光正的悲观!
多么深刻的悲观。
我相信在流浪地球里,如果他是吴京,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人类基因库离开。
地球?
去tm的地球。
爬山虎又向上延展了几公分,在我静止的时候。
你真乐观,被外公剪过躯干都乐观地想往外跑。
而作为高等动物的我,半死不活。
做了个测试看自己内心的温度,毫无惊讶地看到了结果是最低档次的零下某某度。
我鬼使神差地给妈妈发了一条让她测一测。
她是我认为的章北海的反面极端,得过且过没有想法没有目标的安逸人士,也是常开导我无论怎样还要积极生活成为鹿小葵那样的人。
加油!
测试结果出来了我看向她的屏幕。
和我一模一样。
空气静止了三秒。
“妈,你觉得准吗?”
又三秒。
“呵,测试而已。”
现在我认为爬山虎或许是悲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