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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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次郎这几日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呢。”

“是啊。听到姐姐能来看我的消息心情也愉悦了起来。”总司有些吃力地从榻榻米上直起身子来。“姐姐在那边过的好吗？”

冲田光轻轻点了点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多吃点饭，被子换成厚的......”总司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姐姐微微泛红的眼眶，心里自责着自己又让姐姐担心了。

“对不起，姐姐，又让你担心了......”

冲田光看着自己一手抚养大的弟弟从成为自己的骄傲，再到如今这幅憔悴的模样，更是心痛不已。“是我对不起你......也许十七年前我就不该将你送去近藤家.....如果没有那时的决定，也许你也不会背负着太多你本不该背负的。为什么......不当一个普通人呢？为什么.....要将自己卷入幕府战火中呢？都怪我......都怪我.....那么自私的决定，让一个九岁的孩子握起刀，原本应该是天真烂漫的童年.....对不起，宗次郎，对不起.......”

泪水打湿了榻榻米，张开的手臂圈住了眼前泪流满面的佳人。

“姐姐，一个真正的武士不会怜惜自己的生命，真正痛苦的是再也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物时那种无力感，是不再被所信任所依赖的人需要时的那种绝望。”

“我只要你好起来，我等你好起来，宗次郎。”尽管冲田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依然欺骗着自己。

“姐姐下次来就能看到一个拿起剑、再也不会咳血的宗次郎了呢。”总司也在欺骗着自己。

明明已经没有下一次了啊。

“姐姐，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吧。”

明明这是最后一次与姐姐的相处了啊。

“我会好起来的。”

明明想将姐姐挽留下来啊。

望着冲田光远去的背影，总司仿佛感到脸颊上有热乎乎的液体。伸手一摸，心里不禁感叹：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流泪了呢？刚刚的自己，仿佛看到了近藤局长，土方副长等队中所有人的背影。啊，自己终归还是不再被需要了啊。真的还想，还想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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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是夜。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隔壁传来。一定是冲田先生的病又发作了吧。正想着便急忙翻起身来向总司的房间走去。

“冲田先生，您还好吧？我拿来了药和水，您趁热喝了吧。”

“咳咳....谢谢...咳..你...”总司快速用手巾擦净了嘴角的血，便接过了药。

“冲田先生在写些什么呢？”我很快便留意到了总司身边的宣纸与墨。

“啊.....没什么，想尝试着学土方先生写些诽句呢。”总司笑了笑：“这点还得向土方先生学习呢。”

我望着总司的笑颜，心里却十分难受。明明再没有多少时日了，却仍能坚强地笑着。这些日子，没有曾经一起作战的同伴的陪伴，他该多么的孤独啊。

时间带走了你的健康，为什么不能将你的孤独也带走呢？

清晨，雨沥沥淅淅地下着。也许是被雨声吵醒了，半睁着双眼，望着窗外的阴雨天，心里感到阵阵不安。寻常的早晨，都会伴随着总司的咳嗽声，而今天，却异常的安静。我急急地穿好外衫，便匆匆地向总司的卧房走去。停到卧房门口，伸出的手却迟迟未拉开房门。为什么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伸出的那支手在空中颤抖着。明明猜到了结果，却不敢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真是懦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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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安静地躺在榻榻米上，面容恬静，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相传逝去的人面容狰狞可怖的样子。仿佛只是睡着了，不愿让任何人去叫醒他。

我轻轻地走了过去，只见总司怀里像是揣了什么。我伸手取出，原来是一张纸条。打开后一行字映入眼帘———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

我再也忍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任由它们肆意流淌。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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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先生。”

正在练剑的土方岁三听到我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土方先生，冲田先生已经.....”我的声音早已哽咽。

“他人呢？”土方岁三的声音微微打着颤。

“已经送到菩提寺下葬了。”

土方岁三继续挥起手中的剑，只是一招一式相较之前更加狠烈。“呵，母亲，姐姐，因这个病走了。现在连总司也走了。”

“土方先生，冲田先生再生前留下了这个。”

土方岁三接过我手中早已攥绉了的纸条并展开，眼底流动的悲痛仿佛愈加的深沉“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土方先生，我们所处的动荡时代是残酷的。冲田先生并不愿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他真正渴望的，是安详美好的生活。他拿起刀是为了让你们认可他，他本来就深怕着孤独啊。对他来说，花与水就是有着你们的和平年代啊！”

土方岁三微微仰头望着飘扬在空中的诚字旗帜：“近藤、山南、山崎、平助、总司都走了。新选组也要散了吗？”

总司，愿来世你我，还有大伙，都能做个普通人，没有战乱，没有谋权。花与水的彼岸，一定很美吧。愿你在远离这个黑暗动荡时代的花与水的彼岸，永远保持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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