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完了离职手续,一时无事,默默回顾这三年,对过去一些事无法挽留改变叹息,对未来未可知些许不安恐惧,脑海里不断有过去的画面冒出来,情绪随之起伏,骄傲、失落、欣喜、忧伤、希望、焦虑,堆叠在一起,五味杂陈。俱往矣,又渐复平静,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和西安美院的杜老师一次交流偶然得悉了日本摄影家衫本博司,一下被他的作品深深触动,又百度了下他的《剧院》系列作品,再次如触电一般,它的作品平静、暗淡、毫无生气,然而却无数人为之驻足,陷入思考。
“一个晚上,忽然有一个想法,如果把一整部电影在一张照片上拍摄出来会是什么样?一个下午我带着一架大画幅相机来到东部一个很便宜的电影院,电影一开始,我就打开大光圈按下快门。两个小时后电影结束时我闭上光圈并在当天晚上把这张底片冲洗出来,我想像中的画面猛的呈现在我眼前。”—杉本博司。
每一张画面的正中心都是正方形,是一部完整电影的痕迹,是某段时间一种有形的记录,然而这些痕迹这些时间,它们出现,存在,消失,最终化为一片空白。曾经热闹非凡的电影院,在一部电影终结时,当观众陆陆续续的散去,谈话声消失了,哭笑声消失了,脚步声消失了。静静的,唯一依然存在的是那播放过无数电影的屏幕,仍然残存一丝人体温度的座位和属于影院建筑中的一切,它们见证了时间的流逝。每一件事物当他经历了时间的侵蚀,岁月的洗礼,它的身上就会承载无数的故事,而每一个故事都会或明显或不明显的改变着事物的本身。
我想给这幅作品命名为“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天地间的人事物,偶然出现,起心动念之间,变化无常,终究逝去,从空中来,到空中去。最近看了一部记录片《行星》,除了地球,太阳系其他星球还未发现生命,茫茫星际空间,荒芜寂寞,然而地球也是无数偶然才得以形成现有的位置、大小,从而产生适宜生命出现的条件,条件是那样的苛刻,离太阳不能太近不能太远,正好有大气层保护,不能太厚不能太薄,紫外线不能太强,气压也要刚好合适,温度正好,有水有氧气,然后经过漫长的生物进化,才有了从简单生物到智慧生物-人类,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凑巧和幸好。然而即使是如此不易的出现,也终究要消亡,太阳在不断膨胀,经历从出生到青年到老年到死亡的生命周期,地球也将随之灭亡,天地尚且如此,何况是天地间的万事万物。《心经》曰: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空是什么呢,空不是无,不是虚空,不是担心终将逝去的恐惧,不可得的焦虑,空是有和无,空是阴阳变化,空是生老病死,空是无常,空是电影画面叠在一起的白,空是电影展开的悲欢离合,是春夏秋冬,是白天黑夜,是天道,是规律,人性有规律,自然有规律,社会有规律,经济有规律,历史有规律,是把握规律,如实观照,世事通明的智慧,是了却贪嗔痴慢疑后的觉知,是内心的智慧和慈悲,是洞彻后的平静和喜悦。
世俗的佛教,烧香的烧香,祈祷的祈祷,吃素的吃素,禅修的禅修,骗钱的骗钱,装神的装神,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世人渴望有一个神,全知全能,人们信它拜它,做善事发善心,作为交易,要神赐予好运气,保佑升官发财,保佑诸事顺利。想起《天道》电视剧丁元英的一段话:“佛乃觉性,非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障不显,了障涅槃。”
三年一晃,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悲一喜一枯荣,当来则来,当去则去,自性自在,不昧因果。
愿心中充满智慧和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