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万变的七月
郑贵妃以为郑国泰不信,解释说:“这可是皇上亲口对我说的。”
郑国泰问郑贵妃说:“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事情吗?”
郑贵妃想了想,这个问题没有十足把握,边分析边说道:“当场就本宫一个人,如果皇上跟其他人提起,想必太子也会知道了,天天在皇上身边守着,但是看太子好像一直也没有异常举动,估计八成就本宫知道。”
郑国泰说:“看样子,皇上还是向着娘娘你呀,一直想着让福王做皇帝。不过现在皇上已经卧病几个月,朝中大臣又对我们不利,所以此事你最好先不能让别人知道,免得风声传到太子和大臣那边,那可就得闹得满城风雨了。”
郑国泰接着说:“皇上说的东西,只有一个在宫外的宫女知道,这个宫女莫非是被遣散的,每年被遣散的宫女少说也不下数十个......皇上有几十年不上朝了,后宫除了你这,其他地方也很少去,所以我们可以先在伺候过皇上和伺候过你的宫女里面排查。”
郑贵妃好奇问道:“那哥哥打算怎么查?”
郑国泰笑了笑说:“我手上有个靠得住的帮手,他是个道士,道号松龄,其师父还曾给嘉靖爷炼过丹,有些道行。娘娘帮我找宫里的人要下这些宫女的名单,我速让这道人帮着找找。”
郑贵妃不太放心,反问道:“此人信得过吗,兄长如此器重?”
郑国泰显得胸有成竹,小声说:“娘娘可还记得那'妖书案'和'梃击案',若不是多亏这松龄道人指点周旋,我现在可能都见不着娘娘了。”
郑贵妃看哥哥都这么说了,于是也就信了,决定先按哥哥的计划试试看。
隔天一早,郑贵妃就托人将宫女的名单送到了郑国泰手里,郑国泰马不停蹄地将名单秘密交给了松龄道人并嘱咐道:“皇帝有件东西可能在这些人中的某个人手上,具体是谁现在还搞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能是放在一个匣子里,如果这些人中有人对这件东西有印象,或者有什么蛛丝马迹,就把人带到我这来。”
松龄道长看着名单,觉得找到上面的人并不难办,难办的是并不知道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也不能保证这事情就发生在这名单里面的宫女身上。但出于郑国泰的信任,松龄道人也只能领了这差事。而郑贵妃更加没有闲着,每日都要去探望皇帝的病情好几次,目的就是为了万一老皇帝清醒起来,把事情问个明白。
烈日爆嗮之后的李村后山,在黄昏下才兴起阵阵微风。李紫上山拾掇一担柴火后准备下山,下山的路又绕又陡,担着柴火所以走得有些慢。当李紫走了近一半的山路,正准备拐弯时,有个黑影从她眼前窜过,山上野兽多,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动物,李紫一时受了惊吓,加上身上的担子重,脚没站稳摔了个人仰马翻,等再想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扭了脚。如此一来,地上的担子是背不了了,但扔了又感到可惜,李紫只好拖着其中一捆柴火下山。
太阳即将落山,会被树荫遮住的地方已经看不太清楚道路。李紫忍着疼痛,手也被绳子勒得通红,山上鸟兽的叫声让她心生恐惧,突然一分心,又差一点摔倒。此时,一只粗壮的手臂扶住了她,她抬头一看,是一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少年,皮肤黝黑,但面容清秀。李紫吃力站直了起来,连连向他道谢。
少年挠着头憨笑道:“这么晚了,姑娘还一个人在山上,可得当心啊!”
李紫感到羞涩没有说话,少年又说:“姑娘脚好像崴了,要不我送姑娘回去吧。”
少年看出了李紫的犹豫,便说:“请姑娘放心,我可不是坏人,我就住在山后的赵村,哦!我是个孤儿,村里比我年幼的管我叫小武哥。”
李紫的嘴似开非开说了一声:“哦......”
少年爽朗笑道:“姑娘若是信不过我,可以去赵村打听便是。”
少年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又摸摸脑袋笑了笑,“我真笨,姑娘腿受伤了,怎么会下去村里打听。”
李紫见这个少年也算是一副朴实模样,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坏心肠,说道:“那就有劳小武哥了,我家就在李家村。”
小武哥扶着李紫到了她家中,这才知道李紫孤苦一人,想到李紫脚受了伤,他说:“紫姑娘,你现在腿脚受伤,以后砍柴,挑水这些事情就由我来帮你吧。”
李紫撑住椅子站了起来,她正要开口推辞,小武哥却又看了看天色回过头来说:“时候不早,山路不好走,我得回去了,紫姑娘也早点歇息。”
李紫想劝小武哥留下并不合适,想劝他走也不合情理,只好讷讷地看小武哥出了院子。
快过了十天,松龄道人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急于听到好消息的郑贵妃,又找来郑国泰,一见到哥哥,郑贵妃先是埋怨了一番,但又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又生起闷气对郑国泰不理不睬。眼下的郑国泰也只能劝妹妹稍安勿躁,再耐心等上一等。
郑贵妃气出完了,也累了,只好耐住了性子说:“那就依兄长的,本宫去看看皇上了,哎,要是能醒过来把话说清楚了,这事就好办了。”
郑贵妃来到皇上身边,她想给皇帝喂几口茶水,但看皇帝的脸色却比昨日苍白,就用手指放在皇帝的鼻孔边上,这下子郑贵妃吓得茶杯落地,喊道:“快.......快传太医!”
太医进来一看,吓得跪在地上告诉郑贵妃皇帝已经驾崩了。得知噩耗的郑贵妃摊在地上,大声嚎哭了起来。大臣太监们也相继到了,哭声喊声打成一片,人来人往乱成一片。杨涟见此情况大喊一声说:“快去请太子过来!”小太监听到杨涟的话先是一愣而后连忙跑向东边的钟粹宫去找太子过来,郑贵妃听了哭得更加伤心。
很快,太子就赶到了乾清宫赶去,等见到了已故的父皇,自然而然地泣不成声。此时,杨涟十分清醒,他带着几名大臣跪到太子身旁,请太子继位大明皇帝,大臣们也纷纷随声附和。郑贵妃见此更是无法镇定了,顿时一股怨气直接涌上脑袋,像有一双大手用力蒙住自己双眼,立马昏过去了,太监宫女急忙把她扶到配殿休息。
到了黄昏,郑贵妃终于醒了过来,发现她的哥哥在边上,而大殿已经布置成了灵堂,昔日的太子成了皇帝,跟大臣们在大殿张罗着。郑贵妃怒指着郑国泰埋怨道:“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什么道士,什么道行深厚,你看看外面现在都木已成舟了。”
郑国泰虽然想劝劝他妹妹,但是自己事情没有办好,怎么劝都是理亏,便由她骂,只是不时叮嘱道:“你小声点,小声点......”
郑贵妃数落累了,也懒得理郑国泰,叫来宫女过来搀扶出去,走到了大殿,她又走到新皇帝身边,哭着说:“太子,皇上殡天,本宫恳请太子发谕令让在外藩王入京吊丧。”
新皇帝朱常洛对这个发号施令的妇人有些厌恶,但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杨涟正好也在边上,他猜中了郑贵妃的心思,马上替新皇帝解难:“启禀贵妃娘娘,太子现在已是大明皇帝,刚才娘娘醒来,没有及时告知娘娘这件事情,是臣等失职,大行皇帝殡天,皇帝自会下旨让各路藩王入京吊丧,福王是先帝最疼爱的王子,我们会快马加鞭通告福王。”
郑贵妃觉得没什么好反驳,就跟其他嫔妃一道在大殿跪成了一排,为皇帝守灵。一直到了深夜,自觉得头疼欲裂,才唤来宫女扶她回寝宫歇息。正当郑贵妃走出殿门,刚好有个太监与她相遇,太监向她请了安。郑贵妃侧目一看,原来是平日里没少巴结自己的东厂副督主魏忠贤,她突然想起自己知道魏忠贤一些底细,这一来正好利用他在东厂的权力,她回道:“原来是魏忠贤啊,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正好本宫最近有件事情,想找你来办,魏公公可否有空?”
魏忠贤连忙答道:“娘娘只管吩咐,奴才怎敢推辞。”
郑贵妃说:“那就明早过来本宫这,本宫细细与你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