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带着重伤的弟弟回到族中的时候,无疑是狼狈不堪的。族长兄弟两人同时被千手击败,甚至连其他族人都抛下,这在与千手上百年势均力敌的对抗之中是从未有过的大耻辱。
“所以你就这样丧家犬一样的逃跑了吗?将随你奋战的族人都扔下,只带着弟弟逃回来,这样的族长……”站在房间外大声叱骂斑的人是前族长宇智波田岛的兄弟宇智波纯平,在写轮眼这被诅咒的短命一族中难得活过了四十五岁的人,只可惜天赋不够,终其一生也只让右眼达到了两勾玉的程度。
但是他却有一个年仅二十岁就达到了三勾玉的儿子隼斗,向来是纯平的骄傲,但不幸的是这次大战隼斗并没有来得及撤退,事实上除了斑和泉奈两兄弟,只有寥寥数人逃了回来。
体谅着纯平失去儿子的痛苦,周围并没有人劝阻他对于身为族长的斑的种种责骂,毕竟就算是斑自己对此也无力解释。
“住口吧!父亲!”忽然一个穿着普通和服的年轻女孩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将纯平从无休止的埋怨中喝止。那正是纯平最小的女儿绮罗,年仅十六岁又是女子,并非族中主力战将,这次大战便没有被从护卫的任务中召回,却不知道本应执行护送丹后城主家姬君出嫁任务的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了族中。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探听情报,将被俘的族人营救回来不是吗?不要在泉奈大人的病房前喧哗!”绮罗(あすか)严厉的板着脸,一改以往柔顺和美的气质,也许是在城主家的姬君身边学习到了许多礼仪,气势竟然十分强盛,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压制住了。
“……探听什么情报,事已至此,还不如答应那个千手柱间的建议干脆结盟好了,那样千手肯定会把孩子们都放回来的。”被绮罗扫视的族人们都低下头,但还是有一个年长的大婶仗着自己的辈分嚷嚷了起来。
“愚蠢!势均力敌才叫结盟!宇智波刚刚经历一场大败,这时候答应结盟与投降又有何区别?如果千手要求我们放弃云雷的基业前往火之国供其驱使怎么办?吞并我们的商盟,情报线和任务来源的时候,你们用什么抵挡!都好好祈祷泉奈大人平安无事吧!否则宇智波灭族就在眼前了!”绮罗喝退了族人,对斑躬身行礼,才低声道:“斑大人,绮罗有事禀报。”
“嗯,你跟我来。”斑领着绮罗来到了他平时处理事务的房间,却不防踩到了一枚滚落到门口的卷轴。虽然身为忍者不会犯下被滑到那样的大失误,但心系弟弟安危的斑还是不可避免的踉跄了一下。
‘斑大人的眼睛……’绮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恐怕会对这个她短暂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造成的极大伤害,心中就无法抑制的狠狠的抽痛了起来。只好深深低下头,平伏在斑的面前,不想叫他看清自己的表情。
“绮罗斗胆,想请斑大人为绮罗向千手族长求婚!”
庭中那株生长多年的高大樱花早已开的茂盛,好风如水,撩动落英纷纷,清景无限。
在医忍宣布泉奈很快会清醒过来之后,宇智波斑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甚至连族人们将他这个族长排斥在外暗中集会都无心探究。之前与宇智波绮罗的会谈也不欢而散,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堂妹疯狂的连他都感到差异,但是宇智波斑也并没有成为她蓝图中一块拼图的兴趣。不过斑也不会刻意去阻止绮罗的野望,毕竟如果让他自我评价,这个族长他当的可能还没有对面千手柱间那个消沉癖称职,如果族人要另寻出路他也懒得阻止。
更何况……默默的抚上已经视线模糊的眼睛,虽然自信即使没有了写轮眼他宇智波斑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若是族人们不认同一个瞎了的首领,那这个族长不做又有何妨。
“哥哥,我喝完了。”身上缠了几层绷带却依旧在缓慢渗血的泉奈恹恹的倚在软靠中,整个人好像要被白色的织料吞掉了似的,甚至医忍给他开的药汤都只有浅浅一个碗底,两口便喝光的青年厌恶的撇撇嘴,他的右侧腹明显感受到缺失了相当大的一块肉体组织,偶尔会让他产生腹内脏器说不定会漏出来错觉。
“感觉怎么样?”宇智波斑接过弟弟喝光的药碗,担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微高温度让斑心慌。作为忍者,可以将精神和肉体力量结合淬炼出名为查克拉的力量,这使得他们的肉体强壮,并且对病菌,感染,炎症等外伤并发症拥有几乎完全免疫的抵抗力,但是现在泉奈却在低烧,只是他整个查克拉循环都只能勉力抵抗致命伤的表现。
“哥哥,你知道的。”泉奈微微摇头,却忽然发现五步远之外的哥哥好像已经有些看不清他的动作了。
“我不知道!”将空碗往矮几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声响,斑紧紧抿着嘴瞪大了双眼看着不远处的弟弟,心里难受极了,倔强的表情就像个摇着头拒绝一切的小男孩。“泉奈,求你,别说了。”
“……这次上战场的族人们……”泉奈暗自叹气,他已经醒来快要一个小时了,虽然用幻术屏蔽了痛觉,但是缺失的脏器却丝毫没有修复的感觉,他不可能活下去了。不过既然哥哥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那么他也不会再过多的逼迫他,反正从小到大,无论他对斑做出什么请求,斑总是会答应他的。
“没有死,他们都投降了,除了火核,绯雪和胧跟着我逃了回来,其他人都投降了。”斑倒了一杯水,指甲无意识的抓过杯子时发出奇怪的声音,“柱间不会杀他们,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他的提议……”
这样的话被俘虏的族人们也能平安,而且千手一向以医疗忍术著称,柱间甚至不用结印就可以愈合身上的任何伤口,如果他能够帮助泉奈医治的话……
“不可能!”泉奈打断了斑未尽的话语,太过决绝尖锐的话语甚至让他无力的声音产生了奇怪的撕裂感。“千手柱间在我重伤宇智波战败之后提出结盟的要求本来就是不怀好意!所谓结盟不过是败者被吞并的遮羞布而已,还能显示出千手一族的大度和宽宏,吸引更多忍族前来投靠。但宇智波在这个联盟中的位置呢?作为败者,作为俘虏,宇智波的地位会连之后投靠过来的其他忍族也比不过,而千手则会拥有整个联盟的控制权,掌握了资源和任务,再也没有任何一族能跟他们抗衡,这就是千手柱间的阴谋啊!”
“泉奈,当心伤口,你不要太激动。”斑见泉奈激动的咳嗽了起来连忙将他搂在了怀里,运用查克拉平复他的气息,却被弟弟紧紧的抓住了手,四目相对,片刻之后首先移开目光的却是作为哥哥的斑,也许在族人面前他是阴森强大宛如修罗的族长,但在泉奈面前,他永远只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哥哥。“……柱间不是那种人。”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为幼年的好友辩解了一句。
“哥哥,在这次大战之前海路的商行已经传来情报,漩涡一族的人已经出发了,目的地正是千手,其中还包括旋涡族长的独女漩涡水户,他们是来完成与千手的联姻的。如果联盟中也有身为千手附庸的旋涡一席,那么作为战败者的宇智波就更加没有了谈条件的资格,委托人、贵族们会怎么看待我们?千手会怎么看待我们?摇尾乞命的失败者,被俘虏的奴隶?族人们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宇智波一族的骄傲在千手面前将被打的七零八落!哥哥,没有了骄傲的宇智波等于死!我们可以败!但绝不能降!”泉奈说到激动,又不停的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中混杂着细小的肉块。
“泉奈,你先躺下。”斑连忙抱住弟弟放他平躺下来。“漩涡一族早就和千手一族有婚约的,柱间对于结盟是抱着真心的,他不会对宇智波一族施以阴谋。”
“既然千手柱间可信,那么哥哥你告诉我,千手柱间可以在千手一族说一不二吗?他所做出的一切承诺都能做到吗?他描绘出的一切愿景,都能实现吗?”
斑愣住了,耳边似乎又想起年幼单纯时,在那视野宽广无边的断崖上许下的誓言。童稚的声音随着风声一遍遍回荡,眼前弟弟满身鲜血苦痛挣扎着的模样逐渐清晰,一生桀骜的宇智波斑终于低下头来。
柱间在千手一族备受掣肘,他又何尝能在宇智波一族独断专行呢?连族长做的都不怎么令族人信服,狼狈抛下了部下的自己,真是个混蛋。
泉奈仰望着这样的斑,简直心疼极了,记忆中的哥哥总是像头狂暴的雄狮那么骄傲强大,守护着自己的族群和血亲不容进犯。战神一般伟岸,似乎有他屹立在此,自己就绝不会遇到危险。如果可以,泉奈一生也不想看见斑哥低头的样子。
但是他却不得不尽全力打碎他对于千手柱间那脆弱又单纯的信任,即使这份信任根植于斑内心中那个象征全部深爱的梦想。千手柱间,那个男人像光一样炽烈的魂魄,侵蚀着斑的软肋,也加固着斑的铠甲,他们互为兄弟,互为宿敌,同时却也精神相融,密不可分。
就在兄弟两个沉默相对的时候,纸门外忽然传来了宇智波纯平的声音,他似乎经历了某种很艰难的抉择,本来就苍老的声音更加的沙哑和粗粝。
“族长大人,非常抱歉在泉奈大人受伤之际打扰,但我有事情想请求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