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还在深圳吗？”李烨涛在Q上问安宁。

“在。”安宁回，多年过去，他的话依旧让自己脸红心跳。

“我想见你，可以吗？”沉默良久，他又发来一句话。

安宁的心狂跳，只觉得心酸。每次梦见他，就猜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见到他，还是以前那样瘦吗？是同学会才能见吗？两个人可能只能无语了吧？还是在大街上，各自在他/她身边，礼节地打招呼，给身边人介绍，“这是我同学。”四海为家，有沧桑一些了吗？还是永远也见不了了……现实却冷冷地提醒自己，想多了。

“嫂子和我男友同意的话，没问题。”安宁字斟句酌。

“我没有女友，那你跟你男友说下吧。”李烨涛回复很快，“我……体检出问题了。”

安宁如雷击中，心像是漏掉一拍，妈妈和姥姥的离世，总让她比一般人患得患失，也比一般人敏感。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到。

“什么病？”安宁慌慌地问，眼圈红了。

“高烧，疼得厉害，出血。”李烨涛回答，“还没确诊。上个月有一位战友离世……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想见你……”

“哦……”安宁的眼睛模糊了，心碎成一地，“我会跟男友一起来见你。原本唐婉月结婚要去武汉的。”

“我从4月25开始休年假，越快越好。”李烨涛也忐忑不宁。

“好，我先回去跟他商量下，不好意思，我……一个人不大方便……”安宁欲盖弥彰，吞吞吐吐。

“懂，等你消息。”李烨涛微微叹气。

晚上回到家，安宁魂不守舍。体检出问题了……高烧……疼……出血……这几个字像是饿疯了的狼，不停撕咬她本来想要现世安稳的心。

到了家，不开灯，在越来越深的暗里，想起很多很多……

2002年的淼城二中，紫藤花如紫色瀑布，凤蝶舞，李烨涛问自己考去哪里？安宁答，“西安。”他宠溺微笑，含笑答，“好”……

大学时，经济困窘面临辍学，他慌慌张张地打电话，“妹妹，不要辍学，我的钱全部寄给你，不要辍学，我来想办法……”

寒假，他忧郁地问，“妹妹，如果我退学了，那时候一无所有，你还会跟我么……”

在西安，他摩挲着安宁的长发哽咽，“如果我们最后不在一起，我不能让你以后的老公看不起你……”

安宁要追随他，他忧伤地笑，“妹妹，你还年轻，以后的路多难走，你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那么自私，我只要你好好的……”

7岁相识，15岁相恋，7年苦恋1年等待，生生错过，而如今，他又出问题……

安宁不觉得饿，只觉得心里闷得慌，泪如泉涌，我们走到今天，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

宋哲回到家，模糊中见到有人坐在床上，吓一跳。待看清是安宁，一边开灯一边抱怨，“老婆你也开灯嘛，多黑啊。”

安宁不答话，他叹口气，将她抱在怀里。

“4月25以后你有空吗？”安宁一动不动，僵硬地歪在他怀里。又担心他吃醋，闭眼忍泪。

“啊，我这次被派去参加4月的莫斯科国际电子及电子工业技术设备及原料展览会，时间是4月25到28号。”宋哲有些疑惑，“我正准备跟你说呢，怎么了，有事么？”

“我想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唐婉月刚好武汉结婚。”安宁坐正，眼神有些悲哀又带恳求。

“你自己去嘛。请她吃个饭，再逛逛街。”宋哲不以为意，“见朋友干嘛还要老公陪呢？难不成是旧情人？”他嘻嘻哈哈的，帮安宁擦干眼泪。

“是……李烨涛。”安宁的眼光开始闪烁不定，等着宋哲疾风暴雨般发飙。要骂就骂吧，虽然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不吃醋也不正常。大学宋哲认识安宁的时候，安宁果断拒绝他，理由就是男友是西安军大的李烨涛！上次宋哲带着前女友的东西，自己不也是闹腾的厉害？

“嗯……”宋哲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语气变得冷冷的，“你们一直有联系？”

“也不。”安宁小心翼翼，“我们同学多年……自从跟你在一起，基本也没联系，只想嫁给你，并没有其他想法。”

“那为什么还要见？”宋哲微微安了心，知道安宁做任何事情都是很理智的，忍着气。

“他……体检出问题了，有位战友已经过世。”安宁心痛，偷瞄着宋哲的脸色，见他没有立即发飙，又说，“所以我说我要你同意，跟我一起去我才去见。”

“咳……我要去莫斯科参展……”宋哲的理智慢慢回来了，叹气，“咳……你去吧。”

“我要跟你一起，或者等你回来。”安宁执拗道，“我不能不顾及你的感受。我们是要结婚的，要坦诚相待。”

“你们是多年同学，见一面也是应该……我要参展就不去了，我信你。你自己处理好就好。”宋哲叹气，“我们先去吃饭吧，别饿坏了。”

安宁扑进他怀里大哭，“谢谢你宋哲，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到达武昌车站时，安宁穿了一条青花瓷长裙，白底蓝花，长发松松地用发簪挽起，显出几分慵懒。外罩一件浅蓝针织开衫，长长的吊坠耳环，乍一看好似要去海边度假。武昌火车站还在扩建，熙熙攘攘，有一丝恍惚。2年半前，李烨涛也是这样等在熙熙攘攘的西安车站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两情相悦，彼此单身，而现在……

被人流推搡着来到出口，正准备打电话，一眼就看到穿着军装的李烨涛。

“安宁，你越来越漂亮了，到底深圳是大城市。”李烨涛迎上来，微微叹气。

四目相对，安宁的心里五味杂陈。激动么？有的。痛苦么，一点点……惊喜么，有吧，忐忑的，心酸么，铺天盖地……他还像那个高中生，在自己面前笑起来，会脸红。只是笑容，已经没有那么纯粹，带着伤。

“哥哥还是那么瘦的。”安宁脸红了，本想冷漠，却装不出来，低下头想藏起自己的心思。

“不是你们俩来么？”李烨涛四处张望，“他呢？”

“飞国外参展了。”安宁笑答，“他说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好。”

这句话有点重，像是画了三八线，又像是竖着“闲人免近”的牌子。

“哥哥上次说的事，查出来是什么病了么？”一想到这个，安宁相逢的喜悦被愁容席卷了。

“结石。”李烨涛松口气，又叹气。

“哦……那就好。”安宁的心不那么沉甸甸了，“我姥姥也有，疼起来够呛。多喝水吃水果，配合治疗。哥哥还在贵州吗？”

“换地方了，广东。”李烨涛笑答，“你……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我提前请假，一定到。”说完了，自己也觉得难受，抬头去看那些风格不一的摩天大厦，在热烈的阳光下，反射着金黄的光，有点晃眼。

“大概年底吧。”一听广东，安宁的心又一跳，这么近！也心酸，再相逢时，果然是“狂风落尽深红色，绿树成荫子满枝。”

“他对你好吗？”李烨涛极快地看一眼安宁，只见她低头不语，又问，“怕是要定居深圳吧？”

“应该是吧，现在还买不起房子，慢慢来吧。”安宁想到以后远离淼城，春暖花开，有些恍惚，像是前世今生。

“如果当时……回淼城，怕是没有现在事业这么好。”李烨涛似有意似无意。

“嗯，闭眼就看得到30年后的自己。”安宁的心逐渐安定，抬头看着远方，“考个高级教师证估计还得送礼，爸妈每天来聒噪，婆媳一团糟糕……孩子没人带焦头烂额……万一遇到裁员，自己没有后台，要是被裁下来，哭都没地方哭。”

李烨涛用心听，也知道安宁说得在理，又是长叹，“看来，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

“在外面么，苦一点累一点，付出总归有回报，我去深圳一年，户口有了，加工资了，成主管了。这在老家是不可想象的，送礼都找不到上级的大门朝哪里开。”安宁真心实意地说，虽然难受，但是将所有的过往都理顺也是好的。像是一盘缠绕在一起的磁带，松开手，卡住的那一段“嘶拉拉”流过，剩下的，就是平和美好的乐曲了。

“是……”李烨涛感叹，“你是鹰。淼城没有你的空间。”

“哥哥也该定下来了。”安宁看他一眼，劝道，“本来工作就辛苦，有个人在身边嘘寒问暖，总归好受点。”我曾经，想做你身边问你“粥可温”的姑娘，你不肯。现在看来，你是对的。

“再等等吧，现在结婚也是两地分居，害了人家。”李烨涛含笑看着安宁，又极快地调走眼光，“你去参加婚礼吧，离开武汉的话我来送你。”

安宁闻言，心里又酸。

一觉睡到华灯初上，又做恶梦了。梦里那张狰狞的脸怎么也看不清，只有恐怖的笑。跟宋哲在一起之后基本不会做这个噩梦了的，难道是回了武汉的缘故？开机，唐婉月好几个短信催吃饭。

打的过去，见了穿着婚纱花枝招展的唐婉月，赶紧奔上去抱她：“老娘沾点喜气，又对她身穿跟李烨涛一样军装的耙耳朵哥哥说，‘要是欺负我家婉月，我定不饶你！’”

“耙耳朵”点头，笑呵呵地请上座。今天是娘家人，当然得摆谱，让夫家看看，“咱娘家不是没人！”

所有客人已经入席，这酒店张灯结彩，玻璃上门上处处张贴着“喜”字和剪纸画。安宁正在欣赏这一片深蓝色军装的壮观景象，双方的父母已经笑意盈盈地端坐上方，开心地喝起了小夫妻的敬酒呢。温玉茹结婚了，唐婉月结婚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此时已经是夫妻对拜，司仪揶揄地笑着说：“请面对行礼，请大家监督，鞠躬程度深不深，检验感情深不深；鞠躬时间长，说明新郎爱新娘；谁的鞠躬时间短，洞房要跪踏脚板；只要鞠躬时间够，年终一定评优秀。好了，第一拜，夫妻恩恩又爱爱；第二拜，婚后继续谈恋爱；第三拜，地老天荒不分开。”

大家都哄笑起来，安宁却笑不出来，原以为，自己也会这样简朴而快乐地嫁给哥哥，有很多的小战士喊自己“嫂子”，绝对支持他的每一次任务，做他坚实的家庭后盾，无怨无悔。可自己成了他驯服的玫瑰花，而他却选择了服从命运。时过境迁，一切都是笑话。

“南宋·洪迈《容斋四笔·得意失意诗》：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们今天已经完成了两件任务，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一生幸福，两情相悦，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地久天长，十全十美，百年好合，千年等一回，万事都如意。最后一项，请大家全体起立，为我们去年一年执行任务没能回来的兄弟们肃立一分钟。”所有人“刷”地立起，安宁也措手不及地站起来。

“婚礼到此结束，我代表一对新人请来宾各就各位，共进午餐。请大家开怀畅饮，人逢喜事精神爽，千杯万盏不会醉，一杯一杯再一杯！”安宁已经没有心思吃饭，借口累，给婉月发了短信便先回到宾馆。

人生之无憾，就是在十八青春年华，去一趟武大，在樱树下优雅地漫步，感念校园时代的青葱往事……白的花，蓝蓝的琉璃瓦，朵朵轻飞的樱花云，倚栏看花浮想联翩。早在唐代白居易就有诗云：“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

每年阳春三月，樱花一边开花一边凋谢，开谢间营造的绚烂与凋零，映在人心的是淡淡的忧伤。闻着空气中处处弥漫的樱花独有的香气，伸手触摸飘零的凉凉的粉红花瓣，地下落英缤纷，美好得让人流连忘返。再美的姑娘，她的容貌也就几年的好时光，时过境迁后，就会像花一样凋零。可每年，樱花树下都是清纯美丽的姑娘。似水流年，如花美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安宁信步徜徉在樱花林里，早过了看樱花的时节。不知道振宇在彼岸可好？心里又浅浅淡淡的惆怅。

想起大学时，无论看到什么都会绕个弯儿想到哥哥：非典了，嘱咐他多吃板蓝根，多洗手，不要到处跑；马加爵事件了，嘱咐他以和为贵，不要和同学起争执；武汉下雪了，问他西安的雪大不大？看见校园的樱花开了，就捡几朵压成干花，塞进信纸里面寄过去。信发出去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嗯，一天了，应该出了武汉了吧；两天了，应该到孝感了吧；三天了，应该到随州了吧……

有一次东一句西一句瞎侃了一个半小时，耳朵都被话筒捂热了，胳膊也举软了，不知道说什么却不舍得挂电话。问哥哥：“我说话说得累死了，不舍得挂电话，怎么办？”

他偷笑：“我是躺在床上打的，不累。不过占线太久了，寝室等女朋友电话的哥们一直守着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可是，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念及此，安宁心痛如绞。我不过想跟相爱的人轰轰烈烈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然后操持柴米油盐的鸡毛蒜皮的生活。即使被围城圈住，也是值得憧憬的，只要有爱。

回深圳的时候，李烨涛依约来送。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我还是重新许愿/例如学会承受失恋/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现”，车站旁的小店里飘出《明年今日》。

两人相对无言，眼眶红了。这次见面，之间已经隔着万水千山，下次再见，杳杳无期。

“妹妹，你要好好的……”李烨涛开了口。

“你也是，保重。以后我每次去寺庙都会为你祈福。”安宁笑答，眼睛有点涩。

火车来了，轻轻抱抱他：“我的车来了，哥哥，再见！”头也不回地离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检票口像吸铁石一样吸引着大批人流涌来，李烨涛定定地站在人群中高举着手冲安宁挥舞，一身军装耀眼帅气。那一刻，安宁不敢回头，怕他看见脸上滚滚的泪。真爱的人，一定舍不得你无名无分地空等，所以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也所以，我不能给你一星半点的希望。因为，在有一点点期盼的人心里，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哥哥，你是个好男孩，自然应该有比我更好的女子去疼你。也许我没有勇气出席你的婚礼，但是请记得，我会一直祝福你。

哥哥，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曾无数遍想象过我们一起去地里干活，看到一朵晚开的杜鹃，一晃而过的松鼠，还有漂亮的野鸡，你喜笑颜开的样子；我教你捉小溪里的螃蟹，抓稻田里的野生鲫鱼和乌龟，钓龙虾，你笨手笨脚的样子；做饭的时候，丢土豆或者红薯玉米在灶膛，饭熟了，烤土豆和烤玉米烤红薯也喷香可口了，你一边猴急地剥皮，一边被烫得“呼哧呼哧”吹气的样子；春天桃花绚烂，落英缤纷，你握着我的手站在桃花雨里，跟我耳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样子……

是的，我曾经无数遍想象过跟你在一起的样子，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一个人旅行的时候，你的笑一直在我心里，温暖，触手可及。可是最后，你带走了我的笑。

大学四年，我发了疯般想你，可爱之深，卑之深。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阳光，帅气，活泼，成绩优异，前程似锦。我呢，大学挂科挂得一塌糊涂，穷，自卑，脏，悲观，发呆发呆就泪流满面，常常吼身边的人，比如小洛。我想杀韩磊，也想自杀。可是爸爸怎么办？

大学四年，我挂科，我逃课，是老师和学生眼里的坏孩子，老师担心我是“马加爵”，同学嘲笑我挂科，爸爸怨我拿不到奖学金……整个世界都捂住耳朵，只有你能听我絮叨，写信，照片，谈天说地，风花雪月，貌似能让我感受到一点点存在的必要。可是，那么一点点温暖，我都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你收了去。

8年了，我等了你8年，一个姑娘最好的年华都在等你。等你免我苦，免我惊，带我走。有时候你的微笑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有时候我会望了天空掠过的飞机发呆，有时候我会看见华为的百草园泪盈于眶……如果当初我们都退一步，如果我们当初都迁就对方一点点，如果我们当初都勇敢一点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毕业后，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工作，生怕你回来又盼着你回来，我会放下一切跟你走。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现在，我很好，也希望你好。

一年多来，我掩耳盗铃地努力地忘记你的音容笑貌，忘记你曾经给我的温暖和拥抱，忘记青葱年华里自己飞蛾扑火般的爱恋，也许这辈子，我都不敢再这样去爱一个人。

你要好好的，才不负我忍辱负重深爱你那么多年，以及对你的成全；我要好好的，才不负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你放手的痛楚。

一别可能经年，我们都要好好地。再见的时候，我多想看到你那依旧灿烂的笑容。

工作忙得飞起来，下午审了会儿内刊的稿，忽地觉得有点恶心，头晕，大概是昨晚睡晚了吧。

“你们觉不觉得头晕啊？”冷经理说，“好像有轻微晃动，是不是我眼花啊？”

“不会是地震吧？”小罗笑嘻嘻地，谁也没把这个当回事。

不一会儿，新闻出来了，汶川大地震！挺远的。安宁松了口气。

电话响了，居然是李烨涛！

“妹妹，我去前线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悲无喜。

“你……不是休假吗？”安宁猝不及防，泪夺眶而出。众人逃命你逆行，我知道那是你的责任，可你也是血肉之躯啊！

“刚好在这里看望战友，临时加入救援，马上出发。保重。”李烨涛很镇定。

“你不去不行吗……要好好地回来，知道吗？”安宁心里乱糟糟的，地震离自己这么远，可是因为你的加入，又离自己这么近！

“尽人事听天命。”李烨涛简短地告别，“我是军人。妹妹，再见。”

“你要回来，你要回来，以后同学会，如果你不去，我也不去，我去的话，只想看到你的笑容。”安宁顾不得在办公室里要注意形象，忍不住哭音，“哥哥，就算我们这一生不能厮守……我们也可以是一辈子的兄妹！爱情不在了，亲情还在！”

“好……我尽力。再见！”李烨涛重重挂了电话。安宁的心揪起来了。

网站媒体都开始上地震报道，看着一片废墟，哀乐低回，年轻的幼小的老的男的女的胖的瘦的，大家来不及悲哀，都投入到与时间赛跑的抢救之中。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汶川地震。只是担心李烨涛。

沈雯雯临时到成都出差，恰好赶上了这次地震，这妞办公桌上的杯子都震倒了，办公楼裂出一条条缝，“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不然我的Q签名该改成‘本人已死，有事烧纸’了。”她简短地说完，又说，“我跟资本家请了长假，参与这里的震后救灾工作，帮助搞搞后勤。资本家乐得有员工参与光荣的救灾工作，还给我提前发了工资和奖金鼓励我，叫我多传些照片回去，安心救灾，注意安全。不跟你说了，要是我手机停机了给我充点话费。现在肯定好多人打电话进四川找亲人呢，你知道我还活着就行了，给他们节省点通道。”

安宁陆陆续续在她的QQ空间看到了好些关于救灾的图片和文字：“不要说到汶川，总要以为非冠以伤痛的代名词不可；真正到过这里，就知道这里充满了乐观、开朗、坚强。志愿者队伍里，大家互相嘲讽，互相求得在巨大心理压力下精神上的放松。”

“穿越不时飞落的碎石，遭遇山体滑坡两天两夜被困山中，路上到处都是塌方，70%以上的路面损坏，桥梁全部被毁。我已经写好了遗书，为抗震救灾牺牲不怪任何人！安宁，万一我留在这里，你给我善后哈。”

安宁既崇拜又担忧，玩世不恭地给她留言：你丫的给我好好活着回来，老娘才没时间，老娘要留在深圳挣钱，到时候你结婚好给你包红包。

看着沈雯雯灰头土脸背靠废墟却坚强的照片，安宁被她小小身躯里巨大的能量所震撼，在生死面前能如此淡定从容，自己的敬仰如滔滔江水不绝。

无意间看到武汉出动部队的消息：4500直属空降兵第一梯队是全部写好遗书去的，灾区现在在下雨，汶川是山区，地震导致灾区地磁不稳定，从而使得飞机上的电子仪器导航设备可能都无法正常工作。在山区，雨天，能见度低，一不小心，撞到山上......战士要面对的不是平原，是山，暴雨中的余震不断的山，随时可能发生塌方和泥石流的山！震中有毒气体，灾后流性疫情，冒着暴雨雷电空降……凌志也会去救灾了咯……

忽然感觉这一场地震，在自己的朋友圈里也是震动的，我们自幼想着成为军人，成为教师，成为工程师，成为医生……如今，我们已经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

你们都要好好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