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小园子如今全长满了很高的杂草了。
近日在读萧红的呼兰河故事,看她描述小时候在后园里的童年,我便忆起了我那仍不算久远的幼年时光。
《呼兰河传》是她离世前两年蛰居香港时写成。我想她必定在紧闭的灰色房间里在窗前把这惊现的彩色回忆一一变成字眼流畅地记叙下来的吧!
萧红可能也从未想过后面的两年她便遭受病去世。人生这么短暂,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之事。只知过去在朦胧的时光弥漫之中愈发美好,更知时间愈久,那些残存的画面便越发模糊,等到什么都记不得了,所走过的那些年可能便不复存在了吧。
在有限的时间里,用文字记叙经历,便于给自己一个回到过去的隧道吧!
从记事起,我不是跟着父亲母亲在田里到处跑,就是在屋前屋后构筑自己的乐园了。
那时候门前那片地尚不能称之为园子,在父亲真正用空心砖围起来之前。
那里有一棵很大的杏树,从我记事起就那么大。大到大人们都碰不到它的枝干。而旁边还有一棵板栗树。与杏树的高傲挺拔相比,它更像一个佝偻的慈祥老人,枝干弯曲横向生长着,像伸出手臂引孩子们去爬到他身上。
这片地里有两条沟渠交汇,将这里分成了两片“陆地”。一边高,一边低。高地上有两课长得很靠近的“山木刺”。每年秋天大风过来之后,他都会“抖落”许多黄褐的“刺”。而我就会开开心心地捡拾这些丢到灶房的柴堆里,因为这种刺很好点着,烧起来极其迅速,并且火焰旺盛。火喜欢,母亲和奶奶喜欢,我也就喜欢。
靠沟渠的那一侧长了许多低矮的茶树,春天时会长出鲜嫩的茶叶。
除此之外,靠近家门的那边有一棵橘子树,只是它好像都没有长大过,我也就从未吃过那棵树结的果。去年,妈妈告诉我橘子树结橘子了,很甜很好吃,只是我常年在学校,也不曾吃到过。
园子里还长着一些杂草、藤蔓,还有几棵桂树苗。
记得从前盛夏里,这里有树叶庇护,比较阴凉。我便喜欢在这里玩耍。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很多小伙伴一起。我在两片地之间跑来跑去,到处拾采叶片做菜,有些像样子的就拿来做“钞票”用。几个人各司其职,有卖东西的,有开饭店的,还有开学校的……总之,需要货币交换。
记得有一次,我看那小桂树的叶子长得十分像样,比较硬实,就把他的叶子拔光了做钱。等父亲回家看到那光秃秃的小树时,很生气的训了我一顿。从此我看到桂树都十分尊敬了,心里默念“桂花树是爸爸最喜欢的树”。
很喜欢那棵板栗树,因为他是我们竖向攀爬的乐园。我们可以很安全很快速的爬上去,然后躺着闭上眼睛感受风。而到了大概中秋节附近,栗子就成熟了。栗子的壳很像刺猬,要戴着手套轻轻的拿起才行,不然非把手戳破不可。成熟的壳会张开小口,口稍大一些板栗子儿们就会掉下来。而曾经上学的每个清晨或傍晚,我都要过去“巡逻”一番,睁大眼睛查看地上掉落的栗子,成熟而掉落的大多十分饱满新鲜,吃起来十分的脆。碰上吃鸡肉的日子,就会来有板栗烧鸡,那鸡汤煮过的栗子,吃起来是更软更糯更香。
有时候赶上风大的天气,会掉下来很多,我就十分开心蹲在地上捡,像获得战利品一般。
板栗树不仅可以爬,还会长我最爱吃的板栗,于是他成为我在这里最喜欢一棵树。
而那棵杏树呢?我记得每年春天它都开红花,很漂亮,花谢之后就结上了青涩的小果子。果子越长越大,越长越黄,成熟过后,风一吹,就掉在地上了。杏子不像板栗有坚硬的外壳,它砸在地上皮会开裂,要是碰上那种十分软的,简直会砸成烂泥,也就没法吃了。一般等到了完全成熟的时候,父亲就会在树下面铺上满满的编织袋,然后带着帽子用很长的竹竿子去打枝干,像下雨一般,大的小的,成熟的青涩的熟透的坏掉的,全都掉下来了。而在由父亲最终出手之前,我仍旧每天早晚去巡逻,从很远处看到地上有嫩黄的新鲜果实就开心的跑跳着过去,下午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查看是否有新的“猎物”。
回想起来,那时候的生活是多么容易满足呀!
只可惜那段年少纯真的时光,一去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