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距离上一次去市医院看病大概已经过去了七八年。
小时候我生病的次数很多,每次一生病母亲就带着我上市医院看病。我对去医院一度非常恐惧,甚至有时经过通往医院的路,都会隐隐的感到不安,因为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去医院也就相当于挂点滴。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单靠吃药是很难好的。
每次去医院都是母亲用摩托车载我。医院大门前是一条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汽车在上面走也依然颠簸。石板路两边的花店和饭店比药店还多。
姑丈在市医院上班,看病的时候也能帮衬着点,儿科诊室排队的人实在太多,找熟悉的医生看病的确能节省不少时间。
摩托车开进医院大门,左边是急诊室,右边是门诊大楼,但想要见到姑丈,还需要爬上一个大斜坡,接着左拐右拐,才在一个隐蔽的小楼里见到他。跟着姑丈穿过了一栋又一栋的大楼,走了很久之后,才在住院大楼里见到了给我看病的医生。
不麻烦姑丈的时候看病倒是简单,大门门口右转进入门诊大厅,进门后迎面袭来无数行色匆匆的人,人声鼎沸,感觉就像哈利波特第一次来到国王十字车站一样。
每次缴费排队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就问母亲病历上印着的科室分布情况。我听不懂科室名称的含义,母亲就指着我身体的各个部位解释,还有更多没法解释的科室,也就作罢。 儿科在五楼,我和母亲一层一层地往上爬,一路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路过二楼的检验科,护士抱着一箱子装了待检血液的试管走进检验室;三楼是五官科,从一张贴在墙上的一口歪七扭八黑牙的宣传照就看得出来;四楼产科,不必说,在楼梯口能听到婴儿们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我想着刚刚母亲告诉我的各种科室名称,感觉浑身都疼了起来。
不知不觉到了五楼,儿科诊室里里外外都是人。护士在门口收病历,每次都很不正好,我的病历总是被放在倒数几个。
儿科诊室里的气氛让我很紧张,特别是看到其他大大小小的孩子被建议挂瓶后,我的心情更是万念俱灰。
毫不意外地领了注射单,又得再下到一楼注射室打针,下楼途中又看了一遍护士、宣传画和婴儿。
注射室里,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排在我前面,全都忧心忡忡的准备挨针。
没有人能够以一己之力逃过挨针的命运。很快就轮到我,母亲用手遮住我的眼睛,这样或许能够减少一些恐惧。
直到有一天,我跟母亲说自己不再害怕打针。从那时起,我突然有了面对针头的勇气,然而那时我也已经到了几乎不再生病的年纪,虽然还是对打针时突然没有用纸板垫着手心感到有些不适应,但毕竟,是我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