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或许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但不知哪里的风,扯来几片乌云,雨便呼啦啦的下了!这一时节、这一带,无论哪里都是一样的。
初春山林的树木已然长出几分嫩翠,衬得山林灵动,大有一股看谁能拔得头筹的势头。雨丝包裹的山林有些昏暗,像一副浅色的水墨画,淡墨扫了几笔过去,扫出三五重远山,远山推挤着,拱出一座略显湿重的近山。山脚,卧一村庄,鸽笼住户三三两两,几缕炊烟蜿蜒在雨中,缥缈而去。板壁被烟熏得有些发黑,但普遍的还是木头黄棕色。头上顶着黑瓦,漾满了古味,至简至朴。
环绕村庄的是尚未春耕的水田,由远而望,水澄澄地、镜子似的。暗灰色的水田与一梯梯“绿色的的土地”相衔相生。不假时日,“绿色的土地”逐日渐黄,从疏疏落落到一片肆意明媚。
在老家,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成山成片的油菜花盛开,几场春雨淅淅下过,村子里所有的土地便都湿润了,土里的原住民蚯蚓几个懒腰过后开始东逛西窜,甲虫、臭虫、“花大姐”、数不清腿的蚰蜒……便都出来了!
已经播下的种子疯狂的汲取养分,破土、绽芽。而大地上最为惹眼的便是这油菜了,绿叶为衬、黄花夺目,与大自然交相呼应。
以往家里总会种上几亩油菜,而我,总要在它们成熟后被收回家里了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第一次近距离踏足油菜的世界是在前些日子,油菜花儿已经开了,走近它们时,耳边传来无数蜜蜂嗡嗡的叫声,我有寻找,可却总没看到那些小身影究竟藏在何方。
因着心里欢喜,特意去请教了油菜的生长节令。它们冬日破土,不畏冰冻;早春发芽,不惧余寒;待到花开,群芳起舞;初夏结果,静候成熟。会有霜冻的侵袭、会有风雨的吹刮……它们安安静静的生长在这天地之间,以自己独有的方式来面对自然的挑战。
风来,它们随风而摆,它们并不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的墙头草,而是它们懂得弯腰,知道适时低头,因为它们有的只是无比纤细的身杆儿而已。它们并不粗壮的身体承载了成百上千粒小果实的负荷,它们勇敢而坚毅,有等到太阳再现时重新抬起头来的勇气。它们本不起眼,却能随遇而安,田埂上、坝上、山坡间、土地里,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一株、两株、百株、千株……它们不卑不亢,慢慢生长,它们集无数于一个整体,风雨同在。
回望古时,越王勾践兵败吴王夫差后,假装投降,在吴国饱受屈辱,每天尝苦胆以提醒自己不忘亡国之耻,终博得吴王信任,被放回越国,勾践回国后励精图治,终究越打败了吴国。小小勾践,小小的油菜里,同为生命,而这生命中又蕴藏了多少不为人所共知的秘密!
听说,油菜梗可以吃,嚼起来脆嘣脆嘣的。或许,冬,可以自己亲手去洒下几把“油菜籽”,等来年初春的——“一场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