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于羽毛球 第二十五章 虫帅

  文/  羊君小二

《不止于羽毛球》

上一章 踢馆成功

                                  (一)

葛咏歌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她已经彻底不想知道球队发生什么了。

去外国语学院踢馆那天,有个男生站在她的旁边,陪她看了半个小时的比赛。快到五点的时候,小腿已经酸痛,比赛依旧继续,决赛看来遥遥无期了。她和洪尘说了一句,自己先乘坐轻轨回学校了。

洪尘和大长腿一起从地上站起来,把她送到球馆的门口,球馆外有很多共享单车,大长腿翻弄了一下,建议她骑车到轻轨站,葛咏歌拒绝了,她说:“前面的山路这么崎岖,还是走路比较稳当。”

葛咏歌挥手作别,急速地走向远方,过了一分钟,身后传来洪尘的声音:“葛咏歌,葛咏歌……”葛咏歌一回头,看见洪尘和大长腿各自骑着一辆小黄车朝她奔来,隔她还有十米的时候,洪尘转了一个弯,又骑回去了,她说:“葛咏歌,你先走,我们打算出去买奶茶,结果没有带钱包。”

大长腿也立马返回,两人比赛谁骑得更快,欢笑声在夕阳下显得更加耀眼,葛咏歌抬起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最后看了一眼这两个越走越近的灵魂,笑了笑,心想,尽量促成美好的事物更加美好,这本身是多么美好啊!她背对着夕阳,见黑色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一步一步踩着影子,走向归途。

在回去的路上又遇见了那只羊,还在吃草。小羊啊!你的主人是否已经将你忘却在这荒野深山中了?

踢馆赛结束后,葛咏歌就陷入了周期性的抑郁状态。

葛咏歌经常处在两极之中,既不能安然入睡,又不能清醒学习。无聊与焦虑同时折磨着她,她只好采用娱乐至死的方式暂时逃避呈周期出现的内心胶着状态。没有经历过的人,肯定会嘲笑这种软弱,认为是无病呻吟;只有真正处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希望”对于他们而言,是多么重要。时不时的抑郁,让她深受其害。外表的乐观,再好看,也是装出来的。

她厌烦这种习得性无助的状态,但却找不到突破口,反而是越陷越深,要窒息了。有时,当她站在高处,总有跳下去的冲动。下面的人三五成群,结伴前行。朱哥老是劝她走慢点,不要给自己这么多压力。况且哪来这么多压力,只不过是她头脑里的杞人忧天。

可是,当她挺直腰板呼吸时,谁来背负她身上的十字架。她很羡慕那些从小就得到正确家庭关爱的小孩,至少,不会爱无能。既不会爱别人,更不会爱惜自己,一点一点压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然后,继续习得性无助下去。诚然,没有谁的人生比谁更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十字架。

                                  (二)

第二天上课,葛咏歌神情低落地走进教室,远远地就听见有个女生抱怨的声音。

“新换的药理老师实在太差了,照着ppt念都念不清。”

董学霸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找个好一点的老师,然后蹭课。”

葛咏歌放下水杯,说:“董学霸,凭借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学啊!”

董学霸扶了扶黑框眼镜,说:“不,我就喜欢上课听老师讲,然后反驳他的观点。与天斗,与地斗,与老师斗,其乐无穷。不过,现在遇到这个老师,我都没有斗志了,一天抑郁不得志。算了,我先自学。”

陈怡抬起头,说:“董学霸,你可以看看励志的电影,这样就不会抑郁了。”

董学霸反驳到:“我不喜欢看电影,如果要看的话,一定要到电影院看,我完全不能忍受在手机和电脑上看电影这种行为。不行,还是抱怨来得实际一点,只要我一抱怨,所有的抑郁和烦恼都会离我而去。嗯,以后有钱了一定去海南。”

陈怡问到:“为什么?”

董学霸说:“因为我有两个海南的同学,看起来整天都笑嘻嘻的,心情很好。”

陈怡说:“你不要以偏概全。”

董学霸的抱怨勾起了葛咏歌的思索,她坐在座位上,想起了蒋木盛好像也在学《药理学》,趁着课间,跑到蒋木盛的教室,一看课表,刚好有药理课,等到上药理课时,葛咏歌就跑到蒋木盛所在的法医专业蹭课,没有想到,他们的药理老师讲得实在是太好了,葛咏歌托着腮帮子看讲台上的老师,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什么叫“好老师”?这就是啊!不是把知识嚼碎了帮学生咽下去,而是介绍知识这棵树的自然生长历史,让学生知道,知识不再是死的文字,相反,它是活的不断生长的植物。

等到下一次开课前,洪尘也说,她要去。值得一提的是,上课前,葛咏歌竟然在某间教室的门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她走到一个阳台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虫帅。

她停下来,靠在栏杆上,远远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虫帅,虫帅周围围着几个女生,她们手上都拿着书本,似乎在询问问题。她想起了洪尘向虫帅问问题的场景,时间一下子返回到2016年4月14日。

2016年4月14日,重庆大雨,不宜外出。那天,科比宣布正式退役,宋仲基参演的《太阳的后裔》完美收官,寄生虫实验课结课。再见科比,再见宋仲基,再见虫帅。

在大二,要上一门叫作《寄生虫实验》的课,在第一次实验课时,当葛咏歌气喘吁吁地从后门进入教室前,看见不远处,有一个20岁模样穿着白大褂的男生,站在前门外的走廊上。他局促地搓着手,接着抬起左手看了一下表。葛咏歌盯着他,仔细想了想。“叮——”,铃声响起,葛咏歌急忙进了教室,与此同时,看见那男生大步流星地从前门走到讲台,打开电脑和投影仪,点开相应的课件,然后面对全班,不好意思地说:“上课了。”

葛咏歌找到位子坐下,对旁边傻傻盯着老师的洪尘说:“嘿!他竟然是老师,这么年轻。”

洪尘心不在焉地说:“对啊对啊!你不觉得他长得像柯南吗?”

接着老师就开始讲课,结果让葛咏歌大失所望,他全程一成不变地照着课件念,偶尔抬起头环视一下班级状况,有时候声音还会颤抖一下。葛咏歌心想,完了完了,她的实验课以后就正式开启了无聊模式了。理论课讲完以后,大家就各自开始观察虫卵……

青春似乎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去了,直到那天晚上的一个卧谈会,一下子让葛咏歌的青春开始行走起来。因为突然有了这么一个人,让她的生活有了目标。

就在那次实验课完后的晚上,洪尘从教室到寝室一直亢奋着,不停地向葛咏歌、陈怡和韩竹轩感叹:“寄生虫实验老师实在是太帅了……”她还擅作主张地给他取了个外号——虫帅。

晚上,洪尘躺在床上,说到:“要是上课能坐在他的旁边,那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陈怡冷冷地说:“那你只有主动坐到讲台那个位置上了,记得叫老师挪一挪,给你腾个地。”

室友韩竹轩补充到:“我不觉得他帅,他讲课太呆板。葛咏歌,你怎么看。”

“关我什么事?”葛咏歌继续看着电影。

韩竹轩看着兴奋的洪尘,一脸嫌弃地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嗯……我搜索到了一些关于寄生虫老师的资料,要不要听?哎,他真的是……啧啧。”洪尘迫不及待地叫韩竹轩念,但是后来,韩竹轩每念一项,洪尘都要冷静地感叹一声。

韩竹轩念完以后,洪尘说:“命运不公——为什么这个老师这么年轻就取得了如此多的成绩,你想想我们到他那个年龄的时候,是个什么凄惨的模样。我下次上课,一定要问问他是怎么考过了英语六级……”

葛咏歌对着电脑沉默不语,洪尘的声音渐行渐远,似乎来自另一个模糊的空间。葛咏歌来自一个小县城,为学奴12年以后,奔到这所学校。两年光阴转瞬即逝,一天却沉浸在韩剧中不能自拔,到目前为止,现状是成绩越来越差,素质越来越低,身体越来越弱。活着,真对不起曾经那么辛苦的自己。葛咏歌关掉《太阳的后裔》,闭上眼睛,思考在人生最美好的几年里,青春到底应该怎样度过……

第二天清晨7点,葛咏歌第一次拿起英语书,在体育馆外面读英语单词。令她高兴的是,周围有那么多的人,他们专注着手中的世界;晚上9点半,第一次来到一教学楼的书法室,沉下心写上一页其丑无比的字;晚上10点半,第一次环校跑,刚开始以为太晚了,路上可能没人,心中担忧安全,可是在路上,遇见了很多人,有的是情侣,有的是一个班级在一起跑,更多的是像葛咏歌这样,即使孤单一人,也在埋头向前。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在上第二次实验课时,老师剪了头发,更显帅气。洪尘对着葛咏歌尖叫,老师问,哪一个同学来发一下实验报告。洪尘听后,立马上前,殷勤地伸出手,说她已经当了12年的语文课代表,发起作业来轻车熟路。

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说声“谢谢了,同学”后,就急忙转过身,回到讲台。

上课期间,洪尘经常在课上向老师询问显微镜下的东西,老师会急急忙忙地从教室的角落赶过来,在葛咏歌的左边,俯下身,认真看洪尘显微镜下的东西,他回答洪尘:“同学,你找错了。那坨黑色的东西什么都不是。”葛咏歌听到后,在右边的位置上“扑哧”一声大笑出来,老师也忍不住,笑了几下,然后立马克制住。

在实验课的最后,要观察橱窗里的标本,葛咏歌站在橱窗前,透过反光的玻璃,看到老师正低着头,批改他们的实验报告,葛咏歌笑了笑。

以后每次上课,洪尘都主动去发实验报告,葛咏歌也在橱窗反光的玻璃上观察老师,渐成习惯。老师讲课有意思了,也会笑了,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也好了。

最后一次课要考试,大家都很开心。一女同学因为忘带眼镜,故坐到了讲台上的电脑前,和老师坐在一起,完成了洪尘两个月以来的愿望。考完后,洪尘为了和老师合个影,借用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精品团日活动要求搜集与每个老师的合影。于是洪尘和前一刻还微笑后一刻就严肃的老师合影了。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葛咏歌撑着伞走在其中,心中有些失落。这一段为期8周两个月的花痴时代正式落下帷幕。虽然虫帅离他们远去,此刻起,与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像她和宋仲基。但是,她仍然记得那个一进门就局促不安的青年,那个讲课结巴却又异常严肃的老师,那个见到同学们画有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卵的报告纸时会微微一笑的人,那个曾经离她最近,在她左边看标本的虫帅。这个人,如同蒋木盛一样,给了她目标和信仰,让她明白青春到底应该怎样度过。

生活没有虫帅,青春仍在继续。坦荡说声再见,像以前一样行走。

再见,虫帅。

葛咏歌再看了一眼虫帅,然后背着书包,赶着去上《药理课》。她从后门走进教室,一眼就看见坐在最后排的洪尘和蒋木盛,相视而笑,也没有说什么。

教室里已经没有位置可以挑了,葛咏歌便请坐在过道外的同学让让,她坐在了最左边的靠墙的一个位置上。她取出A4纸,认真地做笔记。到了中午十二点,药理课终于讲完了。法医专业的人开始“窸窸窣窣”地收拾书包准备离开,葛咏歌背上书包,站起来,看着外面的女生在慢悠悠地收拾着桌面,心中着急,却无法催促。

她往后看着,蒋木盛已经站起来,然后背着书包走向后门。外面一排女生终于收拾好了,结伴离开。葛咏歌追了上去,看见周围全是涌向食堂去吃午饭的人,心里一片慌乱。她不确定地跟着某一支人群走,抬起头,四处张望着,搜寻着蒋木盛的身影。

不是为了质疑,不是为了拥抱,甚至不是为了说上一句话,她就像那次考试前一样,就想远远地看他一眼。

                                    (三)

到了第十六周,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候,葛咏歌还在上她的选修课《心理技能训练》,还好,今天是最后一节。

心理老师是个剪着平头的男老师,也就是强哥,曾经在葛咏歌读大二的时候,强哥教过葛咏歌他们专业的《大学生心理健康》。

他倚着讲桌,身体晃来晃去地说到:“今天,咱们的主题是‘我的快乐我做主’,讲完后,咱们再考试。所谓‘我的快乐我做主’,就是不要让他人来决定我的行为和快乐,要时刻保持警惕,觉察出这一点。一个成熟的人握住属于自己的快乐钥匙,他不期待别人给他快乐,反而能将快乐和幸福带给别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快乐的钥匙,但是,我们却常在不知不觉中,把它交给别人掌管。一个女士曾经向我抱怨到,她活得很不开心,因为先生常出差不在家。很明显,她把快乐的钥匙放在先生手里,这些人都做了相同的决定,让别人来控制他的心情。当我们容许别人来掌控我们的情绪时,我们便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对现况无能为力,抱怨与愤怒成为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们开始怪罪他人,并且传达一个讯息:我这样痛苦,都是你造成的,你要为我的痛苦负责。此时,我们就把重大的责任托给周围的人,即要求他们使我们快乐。这样以来,似乎承认自己无法掌控自己,只能可怜地任他人摆布。这样的人使别人不喜欢接近,甚至望而生畏。再说一遍,一个成熟的人握住自己快乐的钥匙,他不期待别人使他快乐,反而能将快乐与幸福带给别人。他的情绪稳定,为自己负责,和他在一起,是一种享受和幸福,而不是压力与烦躁。好,讲完了,现在请拿出一张白纸,咱们开始考试。”

“啊?”教室里发出一声哀嚎,本来听得正起劲,就这样戛然而止,感觉有点失望。这时候,有人拍了一下葛咏歌的肩膀,她回头,竟然是蒋木盛。

她惊喜地说到:“你怎么也选了这门课,从来没有见过你。”

蒋木盛说:“喔,我只是最后来上一次课。哎,从后门一进来,就看见你坐在第一排,猜想你肯定听得很认真,便坐在你后面,请你帮助一下。嘿,先借一张白纸啊。”

“喔,那还要一支笔吗?”

“那倒不必了,我好歹带了一支笔的。”

葛咏歌抽出一张A4纸递给了他,说:“这个老师的所有心理选修课,我都选了。我觉得我的心理有病。对了,上学期李月昔也选了这个老师的一门心理课。”

“我知道。”

“啊?”

“因为我也选了。对了,你从来都用A4纸记笔记吗?”

“嗯,好像是从大一下期开始,因为感觉笔记本很贵,纸张又少,用它记笔记太浪费了。所以就上网买了一大盒A4纸,很便宜的。你也可以尝试尝试。”葛咏歌把一张A4纸对折,然后开始答题。

考试结束后,葛咏歌兴奋地冲向体育馆打羽毛球,结果洪尘又放了葛咏歌的鸽子,葛咏歌站在空落落的球场中央,想了半天,给朱哥打了一个电话:“喂,朱哥,有时间吗?”

十分钟后,朱哥慢悠悠地走到体育馆里,他取出拍子,说:“咦,我还以为你在和你的小伙伴一起打球啦,结果竟然是你一个人。洪尘啦?”

“临时有事,忙去了。”

两个人打了一个小时,汗水打湿了衣服,在后背形成一片斑驳。两人大口喘着气,再也挥不动拍子了,单打确实累,真是佩服那些奥运选手,三局比赛打一个半小时,下场后定是精疲力竭。

旁边有跳高用的蓝色海绵,葛咏歌和朱哥坐了上去,一米五高的海绵立即下陷,将两个人包绕其中。

葛咏歌拧开水杯的盖子,仰起脖子,喝掉了满满的一水杯的水。她依旧大口大口地喘气,蜷缩在海绵里,用阴郁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的几个人,她甚至没有看清是男是女,只是想着,以后是否还要打球的问题。

等她的呼吸终于平静后,她咳嗽了两声,似乎即将要宣布什么重大事情,她的头往左边转了一下,看见朱哥仰面躺在海绵上,她挺直了身体,郑重地说:“朱哥,这是既大一约你一起打球以来,第二次,我主动约你打球。有部韩剧里说,这个世界上最性感的关系就是男女之间的友情,我很珍惜我们的这份友情。不过故事从你这里开始,我想从你这里结束它。高中的时候,很感谢你带领着我,陪我练球,让我喜欢上这项运动。正因为有你,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巧合,无论在哪一个节段,只要出了一个小差错,情节和结局就会变得很不一样。不过,再来一遍,我相信,我也会选择喜欢上羽毛球。现在,该让喜爱渐渐熄灭了。”

“哎,你还在和那个高中男生联系吗?”浑厚的声音从葛咏歌的背后传来。

“啊?没啦!别说我,你不是也没有和一楼那个女生在一起吗?现在你和你的女朋友过得挺好的吧!那天我打球,还看见你举着一根特别长的竹竿穿过体育馆,众人诧异,你却淡定。特佩服你的女朋友,心不惊,眼不跳地陪着你。哼,你家里一定是烧了高香,才让你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不过,话说回来,你举着一根长竹竿干嘛?”

“准备排练一个武术节目出来,结果棍子太长,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哈哈哈!”葛咏歌大笑三声,随即也躺在柔软的蓝色海绵里。

过了一会,两人去马哥哥的面馆吃面。

“你不要走这么快嘛!小心灵魂跟不上你的身体。”朱哥慢悠悠地说。

“没办法,习惯了。”

“你可以改掉这个习惯嘛!”

“你也可以改掉走得慢的习惯。”

“你怎么这么固执。我想说,你走得太快了,没有人能跟上你的步伐,小心以后没有朋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想想你后面的伙伴啊!哎,跟你一起走路太累了,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那好吧!我先走了。”

“记得叫老板多放一点黄豆啊!”

葛咏歌早早来到面馆,见面馆生意冷淡,便和马哥哥闲聊起来:“马哥哥,是不是人人都会变啊!随着认识的时间越长,就感觉这人越来越陌生了,关系越来越淡漠了。”

“是啊!那是肯定的。”

“马哥哥,你和马姐姐是怎么认识的啊?”

“这个……”马哥哥转头看了一下马姐姐,她正在专心地打佐料,“长话短说,我读技校的时候,学的是烹饪。你知道吗,其实做菜的人做完菜根本没有胃口吃饭,所以我就经常跑到农贸市场二楼的卤肉店买猪头肉。那时候还在读书,钱少,选肉都选很小的一块,然后战战兢兢地递给老板娘的女儿,结果她每次切肉,都是面大片薄,感觉肉量多了许多。我深深地被她的刀工折服了。”

“你肯定是被老板娘的女儿折服了。”

“你啊……后来我问旁边卖西红柿的,才知道,老板娘的女儿其实还在读高中,只是下午放学后,来店里帮一下忙。女孩子成绩中等,反正比我好吧!我想应该可以考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重点是她卤的猪耳朵特别好吃,有次我买了一只,第二天问老板娘,老板娘就说是女孩卤的。后来,我们两人渐渐熟悉,也就走在一起了。高考完后,女孩的成绩不太理想。她妈就说,花这么多钱去读一个烂大学,还不如帮她卖卤肉。”

“所以,女孩就没有去读大学,在家卖卤肉了?”

“嗯。后来,我就带她来到这里,开了一个面馆。”

“马姐姐平常看起来有点不开心啊!”

“她觉得,要是她妈不叫她去卤肉店帮忙的话,也许能够考上一个好大学,就能摆脱这一切了。”

“摆脱一切?”

“嗯,就不会有这个店,有我的出现,有孩子的出现。”

“她心中很不平啊!”

“不过,我会让她幸福的,让她变得开心起来。”马哥哥将目光投向马姐姐,温柔地看着她,然后抽出一支烟,点燃。

这时候,朱哥才赶过来。他淡定地坐在凳子上,瞥了一眼面条,说:“面怎么都融了?”

“你再走慢一点,就只剩下一碗汤了。”葛咏歌抽出一双筷子,扒拉着面条。

葛咏歌回到寝室后,看见洪尘正在洗衣服,她抬起头说:“哦,我刚才去打篮球了,所以就忘记去体育馆了。对不起啊。”

葛咏歌放下球拍,说:“没关系。嗯,今天我看到虫帅了。”

洪尘顿了一下,说:“虫帅?那个教寄生虫的老师!”

洪尘对虫帅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错过的那个笑话,不过,后来陈怡告诉她后,也就没有那么好笑了。

上课的时候,虫帅说:“北方人制作这个囊蚴啊!哦,不,是醉蟹……”虫帅虽然知道自己说错了,但是仍然淡定地讲课,不过,台下的学生早已笑得人仰马翻。

洪尘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哈哈大笑的众人,皱着眉头问陈怡:“喂,我错过什么了吗?是不是刚才老师划了重点,你们都高兴得大笑?”

陈怡说:“没有,你只是错过了一个笑话。”

洪尘坐在靠窗的地方,课间的时候,她要出去。她对旁边的陈怡说:“哎,陈怡,让我出去一下啊!”

陈怡正在研究一个游戏战略,无心搭理她,盯着手机屏幕说:“我不,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要出去你就自己出去啊,干嘛拉上我?”

虫帅站在旁边,说了一句:“不要像寄生虫一样,依赖他人。”

洪尘听后,立马不好意思地踩着凳子的把手飞奔出去,她怎么能在虫帅的心里留下一个依赖他人的印象啊!

这就是洪尘所能想起的全部关于虫帅的记忆。

虫帅站在旁边,说了一句:“不要像寄生虫一样,依赖他人。”

                                  (四)

她埋下头继续洗衣服,洗完后,打开《病理学》专业书,准备预习一下,不过想了想,还是玩起了手机。

第二天,上《病理学》的时候,老师讲到“大叶性肺炎”这一章,在陈怡周围坐着的人都同时看向她。

洪尘说:“哎,陈怡,大叶性肺炎有四个期,你是哪一个期的?”

旁边坐着的董学霸用手肘碰了陈怡,压低声音说:“哎,把你的胸片拿给我看一下啊!CT拿给我看一下嘛!”陈怡哭笑不得,把书翻得“稀里哗啦”地响。

病理老师扶了扶眼镜,说:“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老师,她得过大叶性肺炎。”洪尘大声说。

“哦,这样啊!那这位同学来讲讲你的感受吧!”

“很难受很难受,整天浑浑噩噩,日子过得像是做噩梦一样。而且,花了我一大笔钱。所以,大家有事没事最好不要得这个病。”陈怡苦笑着说。

快到期末的时候,老师上课讲的每个知识点都异常重要。上《病理学》的时候,当洪尘郑重其事地抄了半天的表格后,将书翻到后一页,发现那个表格赫然停留在书的正中央。这就是不预习的下场。

《病理学》考试一改往常的纸质作答的形式,要进行机考。当老师一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同学立马炸开了锅。

有的人急切地问着考试范围,老师指了指书本,说:“反正就考这书上的。”

同学接着问考试的题型,老师摇摇头,说:“你们好好复习吧!等考试到来的那天就知道了。”

洪尘举手,大声说着:“同学们,你们不要吵,我觉得机考形式挺好的呀!但是,事情的重点是,教研室对于考试的具体形式,以及范围的模糊处理,让我们感到极不安全啊。”

老师打断洪尘的话,严肃地说:“同学们,只要你们上课好好听讲了,考试都能过的。”

洪尘对此话感到深深的怀疑。她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现在挣扎已无济于事,只有好好复习才是王道。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蒋木盛十年单身,换她期末好成绩。不过,就是不知道蒋木盛愿不愿意。哎,还是挣扎一下吧!

洪尘折回办公室,跑去问年轻女老师考试的范围,后面同时跟着班里的几个同学,都想抓住这个机会,套一点消息出来,为自己期末复习减少一点负担。

女老师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打打电话,对于学生们的追问表示无可奉告。等她拿着杯子走向饮水机接水时,却发现桶里没有水了。饮水机旁有更换的水,女老师给了一个眼神,洪尘二话不说,立马放下书本,熟练地换好了桶装水,班上的同学站一排观看,洪尘真想收他们看票。

女老师笑了笑,表示感谢,然后接了水,回到位置上,气定神闲地坐着,对于考试重点依旧缄默不语。耗了半个小时,就得到一些模糊的信息,“好像”“大概”“可能”,洪尘不抱希望,看来这年头出卖力气也不起作用了。

洪尘的手机响了,是蒋木盛打来的。

“喂。”

“下周万源有场比赛,去不去?”


(羊君小二:热爱文学,写文章践行“钟摆理论”:悲一篇,欢一篇,悲悲喜喜三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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