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些许雾气未散,一座古城留恋着睡梦仍不愿醒来,只是城中一处幽暗的小巷里却率先打破了沉寂。
有金光透过薄雾冲出了小巷,将过路的行人拉出一条斜长的影子,许久未歇,惹得行人纷纷驻足前去围观。
“请让我这个老头子进去,这是我孙儿。”八旬老者佝偻着腰,看着老弱无力,一阵轻风也能将之卷倒,不想,竟生硬地把行人推开,走了进去。
“胡说,这小子分明是个孤儿,白吃了我十几年的烙饼,何来劳什的爷爷?”一位中年男子满脸胡渣,只有半边身披着褂子,显然也是被这突兀的金光吸引而来,此时拎着擀面杖拦在老者面前,不时地望向地上面露痛苦神色,蜷缩着已然昏睡过去的少年。
“对啊!这少年我记得,好像就是住在城西的破庙里。”
“我也见过,年纪轻轻不学好,尽整些偷鸡摸狗的玩意儿。”
“不过,他从小就没了亲人,附近的人也是知晓的,怎么还有个爷爷?”
对于众人的议论,老者并未解释,甚至根本就没有理会。看着那少年,老者不禁含笑,“你心里想的,怎么也不能他们如愿吧。”
老者轻言两句,越过中年男子的拦护,径直在少年身边慢慢坐下,随后在众人的心神震动下,伸出右手,散着乳白色的光晕,在空气中荡起层层涟漪,将手里一直攥着的黑色丹药抵在少年眉心处,立时金光黯淡不见,在老者轻声呼唤下,少年渐渐地睁开了双眼。
“醒了,那少年醒了,老头刚才使的可是仙修手段?”有人讶然,不断拽着同伴的衣摆问道。
“不知老前辈是谁?莫非真是吴胜的亲爷爷?不管您是否是仙修,还是另有什么企图!”中年男子深知对方不是凡俗,虽说与这少年非亲非故,但十几年来日日照面,若不是怜惜他无父无母,怎可能让他白白吃了烙饼,却总是怒骂几句就了事,到底还是生了感情,若老者不说清楚,真不敢就这么让他带走吴胜。
“王叔叔,他就是我爷爷。”吴胜直起身,牵住老者的手,对着中年男子灿烂一笑。
“那……那行吧!”听到吴胜的应承,中年男子也不好阻拦,只是惊讶于吴胜前时的遭遇,现在竟宛如常人一般无事,一时晃不过心神,无话可说。
“爷爷,我们回去吧。”吴胜深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既然眼前之人能救下自己,便也能回答心中的疑问,此时应了这关系也无妨,不过心下也是暗暗惊叹,仿佛刚才深入骨髓般的疼痛并未发生在自己身上。
…………
城西,横亘着一座大山,在山腰处有一间破庙,茂密的青藤蔓缠绕其上,隐约只能见到一点轮廓,许是地方有点潮湿,一路上来石径满是青苔。
“老爷爷,这里就是了。”吴胜朝着那破庙一指,上前娴熟地把乌漆木板充当的庙门卸下来,才请老者入内。
老者进去后,四处一看,虽是破旧,但也勉强能留人,那摆放贡品的长条桌被吴胜拿来作床用,心下突然念及旧时,略微摇了摇头,寻了块蒲团坐下,静默地看着对面摆弄不停的吴胜。
不过多久,吴胜端着有几块烙饼的瓷碗,放到老者身前,“老爷爷,谢谢您救了我,这是我从王叔叔那偷来的,可好吃了,您可是饿了,先尝尝吧。”
吴胜说完,亲手拿了块烙饼递到老者手里,吧唧着嘴,似是自己在品尝着人间美味一般,待到老者接过,神色才有些犹豫,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不知在想着什么。
老者没有吃,而是将之放回了碗里,老少面面相觑,不多时,才缓缓道:“你倒是耐得住,可是想问,存在于你眉心之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望老爷爷能为小子解惑。”吴胜一喜,急促地道。
“神魂,存在于人的眉心之中,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是一出生便已决定了的事,只有拥有了神魂,才能脱去凡俗,成为仙修者。神魂是道基,是仙修的一切。”
“而你的神魂,是你的,却也不是你的,你们之间只是有某种意义上的联系,这或许是眷顾,却也会让你死于命途,你可想好。”
吴胜听完,不至于心神震动,一时接受不了,因为在他早先昏迷之时,便从那突然出现的神魂,看到了一个不同于眼前身处的世界,不同的服饰,异样的建筑,全然不同的生活,却在一大块精钢之物近身后,世界才就此终结,最后看到的,是另一个自己。
“我看到了另一个我,我究竟是谁?”吴胜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惧怕,怕自己的存在不真实,话里有些颤抖。
一阵轻风吹了进来,送来了一片枯叶,老者伸手捻住,顿时化作火光,散成灰烬,“不要管它散尽成了什么,在尘埃里它就是尘埃,你跟他本体同源,无分主次,两条线最终相会,指向的是注定的命运。”
“现在起,你就先跟着老朽,我帮你踏进修炼一途,往后你会知道你究竟是谁,一切将从这里开始。”
“一切的开始。”吴胜喃喃道。
其实早已有一根线始终在牵引着他,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天上有一颗星辰从黯淡中行转,成为星海里脱颖的星痕,又悄然隐去不见。
【承天一剑】第二章 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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