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自卑了。
并不是我之前不自卑,或没有自卑过,而是我始终在掩饰自卑这件事情本身,我想尽一切办法去说服我自己,我不断的鼓励自己,甚至用各种虚荣心做诱饵或做借口,来激发我那份虚火上升的自信,借以它们那份虚弱的高亢来掩盖自己的自卑。
而在今天,我终于敢于面对自己的自卑了,我再也不需要回避它,我坦然的看着它就坐在我的对面,仿佛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彼此深为了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像一个离家出走刚刚回家的小孩子,它羞怯的局促不安的在我的对面扭动着身体来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情绪。
我不能够再视而不见,原本的各种看不顺眼,现在都已经归于平静,我心如止水的体会着这份静寂中的自卑。
它属于我自己。
原本它的不安,也曾令我不安,此刻,它就坐在我的对面,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认命的面对它,就像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沉沦。
于是淡然了。
对了,那个时候贾总还有头发,虽然不茂盛,但额头前面象征性的还是有几缕的。
贾总的办公室房间不大,却放了不止一张办公桌,除了贾总之外,还坐着其他的人。
虽然事后很多人都说当天曾经看到过我,但真正令我有记忆和有印象的,也只不过是贾总(后来他索性剃了光头,并且鼓励大家都称呼他光头)和二大爷两个人。
出乎我的意料,贾总异乎寻常的和善,并且很会聊天,他说他可能见过我,在我老早以前徐家汇的那家公司里,我们聊的很开心,当然这在后来想起来,这种略带含糊的熟稔是老贾同志在众人面前打的马虎眼,以及心照不宣的关照。
在这方面,不得不说他是个老江湖,旁人觉察不出,他却运用自如。
谈着谈着,贾总做了一个动作,他的发音和手势都表示他似乎在招呼那其中一张办公桌后面的某个人,招呼他过来一起加入我们的聊天,我用了似乎这个词儿,是因为我当时压根没看出来他是在招呼谁,因为在他发出手势和声音的那个方向的几个人里,没有一个人做出哪怕一丁点的反应,他们或一脸严肃的低头看电脑,或面无表情的打电话,这让我产生了一个错觉,他那个动作不是在招呼某人?
可接下来他又自嘲的说了一句:这两天有点感冒,不大方便说话。
这又印证了他刚刚确实是在招呼某人,我用眼睛的余光朝刚才的方向望过去,确认了他刚才招呼的那个人的面孔。
我更加茫然了,他不是总经理么,怎么会有叫不动的人。再后来,我当然知道了原因和具体的人,那个招呼不动且一脸严肃的人,当然就是传说中的二大爷。
贾总问我,会CAD么?我甜笑着说不会,他又问,会VISIO么?我甜笑加卖萌的继续摇头。
贾总毫不犹豫的说,没问题,做售前吧,突击培训一个月,就直接上岗做售前。
我终于踏实下来了,在心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贾总当时迁就的原因,在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
这种醒悟在当时的我想起来并不重要,这种很久以后的不重要,其实是却在一直模糊着我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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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乎是妨碍我做出准确决断的一种力量,因为在所有思维中,最不能给你带来益处的,就是莫能两可的情况下所做出的决定,这个时候你做出的所有决断,不一定是错误的,但一定是对你的成长不利的,因为你的决断力既不来源于理性思维也不来源于客观观察所得出的结论,你的思维决断能力没有丝毫的进步,你只是混沌的淹没在无知的自我当中。
时至今日,再回想起那时那地来,一切均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