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梦回故乡,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什么科学道理,但确确实实老家那街巷地头经常入我梦中。
记忆里小时候的老家还满是土坯房的小小村庄,没有柏油路,没有二层小楼,没有席梦思,也没有香甜的奶糖。至今记得走过我家附近的小胡同,胡同中间的小房子久不住人一个夏天就摇摇欲坠,翻过塌了一半的矮墙跳进去的小伙伴被大人们呼喝着匆忙逃走,这个胡同现在也是我梦里的常客。
我家的老房子在村子最西边,墙外有一条水渠,夏天雨水丰足的时候经常水漫墙根,土坯不耐泡,院墙两边架了几根木杠支撑有些倾斜的墙面。东面墙上掏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圪窑,里面扔了些小铲锄头之类的零碎,但是经常变成母鸡下蛋的场所。厨房在东墙靠门的地方,墙角规整放着锄头铁锨之类的农具,墙上铁钩上挂着镰刀草帽,自制的大扫帚也靠这边放置。
说起大扫帚,确是农家特有,种了扫帚苗,从一点点小芽长成一两米的小树,收了后把靠近根部的五六十厘米用铁丝捆好收紧,然后用两个石板压平晒干,打去种子碎末就成了结实耐用的扫帚,虽然也有卖的竹扫帚,但无疑这才是农家扫帚的主流。
日常用水都是井水,院子中间一口十几米的小井,压水机旁边几块石板拼成的几台,可供洗菜洗碗,洗衣板是用几百个小药瓶塑胶盖钉在木板上做成的(那时爸爸在卫生所,这也算废物回收再利用吧),也放在旁边,印象中用了好多年。院子地面还是土地,只在堂屋到厕所用水泥板铺了一条小道,堂屋门口放了几块长长的青石板,我们几个小孩子经常就在青石板上一玩半天。
堂屋有高高的门槛,我小时候喜欢踩在门槛上往外跳,但是也有不利的一面,弟弟小时候走路还不稳当,摔倒磕在门槛上,下嘴唇都嗑穿了,留下个大疙瘩,现在都还能看出来。
两间堂屋其实没多少东西,最显眼还是同时充当桌子的水泥板拼成的大平柜,除去交完公粮的小麦玉米都在这里了,平柜正上面挂着集市上买来的挂画,靠西边墙上有腊月二十三贴的灶爷像,香炉是长放的,四时八节的都要上香。那时候老奶奶是跟大孙子就是我爸一起的,就住在东边屋,盘的炕,有两个,北边的老奶奶睡,南边的爸爸陪着。我们住在西屋,一个大床,靠墙放着,我总爱靠墙睡着,夏天也凉快。
我小学之前的时光都在这个小院,现在做梦最多的也还是在这个小院,只是自己跟个旁观者一样,清楚的知道这是旧时的回忆。也许这正说明了我最留恋的还是那时无忧无虑的光景,虽然没有很多玩具,没有好看的动画片,也没有多少好吃好喝的,但有我的童年,无忧无虑再不回来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