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 当年的故事,我讲的断断续续,如今想来竟然忘了许多,可我总记得你认真去听的样子,晚上的灯光在墙上打出我们伏首的影子,我有些心神恍惚。一恍惚,就已经走过了如此多的风景,如此多的漫漫夜色。初冬的川东虽没有北方那么寒冷,但在这寂静的深夜,也是有一些寒意的,大气的温度贴在纸上,指尖渐渐凉开,它曾许凉到心头,我没发觉。我问你,我们究竟为了什么不辞辛劳地奔赴天涯?你不说话,皱着眉毛在草稿纸上演算着数列方程,我看着窗外被卡车鸣笛惊扰的夜色,想着卡车又将在哪一方土地上栖下。
冬去春来,南槐花蓄满树梢,馨香的味道参杂着教学楼的书卷气 ,说是醉人,也只是醉的回忆中的人。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而今又是夜色如水,却离别将近,这一切终究要被岁月招安,你说你要走,我们不必多言去留。初春的小雨如酥,在我们的书卷,新墨上撒下微凉的温度,槐花渐渐地伴着云雨落下,默默地静躺在我们曾经走过的时光路上。我忽然想起,我伏首时听过的鸣笛,一惊之下,竟以为是那笛声惊扰了这里的宁静,难道真的有征兆,这样一说么?
路旁青翠的银杏树慢慢晕染开来,灼烫的日光下面,万物葱茏生长,优雅温驯的花朵已然飘零成尘埃,蓝天之下,最辽阔绚烂的色彩,是那绿色的花朵。杰克-凯鲁亚克的小说里写道:除了衰老以外,谁也不知道谁的命运。万物生长的青春里,你又将盛开在何处?
讲故事,听故事,看故事,终于要熬过这一切了。不用再背艰涩的政治,却再也见不到老樊和煦的笑容。窗外灼荡开来的阳光,调制好了一种熨帖的味道,微咸,微甜。黑板上的数学题还没有檫掉,老樊的身影,早已经淡薄在了血红的夕阳里面。这座小镇,虽说没有不夜的灯火,也没有环球商城,那样的高档购物商城,甚至没找到一碗像样的的老麻抄手。但是我们的青春,曾穿过这里平静的烟囱,大街上漫天的尘埃,甚至是惨白的教学楼。凤凰花又盛开的季节里,已经没有机会,再看一眼踌躇的自己,时间只是去了那么一小会儿,却留下了一个那么湮远的背影给我们。那些或者傻、或者笨、或者认真、又或者不恭的时光,也许只有风儿会偶尔去垂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