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的苇地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寒潮就要来了,这下可急坏了老田,前几日就给在外地工作儿子打电话,让他回来帮着打苇。可是儿子工作忙请不下假来。
老田六十多岁了,可是还惦记着淀里的芦苇,这几年腿脚不好,他需要一个人搭把手把芦苇收上来。去年老田一场大病耽误了收苇。今年春天老田去淀里看,他那片苇地就没长出几根新苇子来。就是周围也是成片没割的芦苇。老人讲:都连毛生了。他下定决心今年一过霜降就打苇。儿子是指望不上了,他想到了跟他打了三十多年交道的小根,小根比老田年轻几岁,当年也是打苇的好手。当他马不停蹄的赶到小根家,却碰了锁。向他邻居一打听,小根一进冬天就去县城给小区里烧锅炉了。
这几年就是把苇打下来织成席或是打成苇箔。也换不了几个钱。雇人打苇太不合算,要的工钱多,还得管人家吃饭。
老田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芦苇就是他们那个时候的命,是全家的经济来源,他舍不得。直到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他还是不舍。
想到年轻时他和小根,在刚立了冬,穿着到腋下的皮裤,左手一笼苇,右手挥着大镰,齐刷刷的一把苇就割下来了。顶着星星就划着船进了淀,直到晚上月亮出来才收工。一天的劳累睡一宿也就歇过来了。六七十年代白洋淀的苇席和箔特别走俏,东北建粮仓,日本和韩国搭凉都用的着,老田和小根时常半夜开着拖拉机拉着席,就往天津走。天亮了也就到了。多少年的生活都离不开苇。如今这成片的芦苇没人要,没人割,一年年的也就退化了,老田看着心疼。
在大雪落下的那个夜晚,老田撑着船到了他家苇地里,点了一把火,干燥的芦花首先嘶啦嘶啦的着起来,跳跃的火苗越来越大,燃烧的芦苇叶子像鸽子一样在空中乱舞,红通通的一大片火光把黑暗的天空都照亮了。在老田走后,火势殃及了周围的苇地。
第二天一早,老田就因涉嫌纵火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他为了明年的苇能够长的更好,一把火点燃了他的牢狱之灾,身后的抓车忙碌的挖着芦苇根,又一片苇地夷为了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