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长街春意正浓,我策马与人同游。怎奈天公不作美,恍然间烟雨蒙蒙。
我急急忙忙去到屋檐下躲雨,一抬头,望进一双深邃眼瞳,温润如玉,宛如华山夹着细雪的微风。那雨明明是微凉的,却让我恍惚间感受到暗香朦胧。一时间心头悸动,你那温柔剑锋,过处总翩若惊鸿。
我爱极了你,甚至胜过我自己。我们渐渐相识,因你家住得远,多时,我只靠书信与你来往。我怕我的字字句句难以表达我对你的情意,由此,一笔一划我皆斟酌良久。
从前我高傲,如今却甘愿在你面前卑微的换个笑容,就算沦为平庸,也从不悔恨。你似是感受到我对你的情意。那日,又是细雨蒙蒙时,你撑着伞,将我拥入怀中。
一字一句的说着,就似我从前斟酌着写信给你一般,说着你的誓言。
你眼中柔情千万种,如脉脉春风,消融冰雪。
那时,你常爱穿一袭白衣抚琴,我常爱穿一袭白衣起舞。我们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我们相识、相知、相爱半年后,你要离家游历。走时,你含笑说:“准备好一切吧,等我回来你便是我的妻了。”
我哭着答:“你不说,我也要成为你的妻。”
你走那日,又是蒙蒙细雨时,我未撑伞,独自在那条你走的官道上站了一夜……本不该这样的,你不过游历,早晚是要归来的,只是,为何……为何……为何如此心慌……
你走后莫约一个月,我发现我怀了你的孩子。
眼看肚子越来越大,我无一刻不盼着你回来。回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九个月时,一个老太太在家中借宿,那时将要临盆了,母亲不在,我自是挑起了顾家的担子。实在劳累,孩子死在了我的腹中,好不容易,大夫才保住了我的命。多希望,保住的是孩子……
孩子死后,我心痛欲绝,便学了你,做个甩手掌柜,游历去了。其实算来,只等了你一年罢了,说是游历,心思还是在找你。那时,我执着的穿着艳红的衣裳,这样,你便能一眼瞧见我。
那日又是细雨蒙蒙,让我不禁想起你。
那是个江南小镇,美景独好。我去的那日,一户人家在办喜宴,见我是个外乡人,我借宿那户人家便让我随他们去喜宴,沾沾喜气。
我一抬眼,又在喜宴上望见了拿双让我朝思暮想的深邃眼瞳,依旧温润如玉。只是不同的,脱下了那一身素静白衣,披上一身喜服。
佳人在侧,灯火缱卷映照一双如花颜容,宛如豆蔻指头温柔的旧梦。我看着你,你却好像不识得我。恍然间,你又似乎思绪翻涌,忆起往昔我们的甜蜜种种……你只是片刻的慌神,一时间又恢复了游刃有余的神态。
只是你可知,你那一眼令我心惶恐。
多希望,我能站在那喜堂中间。我的一袭艳红衣裳,站在那里多合适啊,是啊,我的衣裳,比新娘子还艳啊……
我独自喝了许多闷酒,多想借着酒意扑到你怀中,借你怀抱留一摸唇红,再将旧事轻歌慢诵,任旁人惊动。
可我只是假笑般从容,不去听你许给那姑娘的誓言,与当年你许我的一般情深意重。我只是默默饮闷酒,多无动于衷!
我走时,留下一张字条给你,讲述了我等你归来时的事,我们死去的孩子,我们死去的爱情……还有,那个姑娘很好,好好待她。
山门外,雪拂过我一袭白衣又在指尖消融,负长剑,试问江湖偌大我该何去何从。今生至此,就如笑话一般自己都嘲讽。自始至终,不过一厢情愿,竟还有始无终……
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又何苦惹我错付情衷。也许看着我失魂落魄,你也会心动……
所幸这几年漂浮于红尘中,一颗心早也是千疮百孔,又何惧你以薄情为剑刃再添一道裂缝,又不会痛。
不如,就将往事埋藏在风中,以长剑为碑,霜雪为冢。此生若是错在与你相逢,那至少让我求一个善终……
孤身打马南屏桥边过,恰逢山雨来时雾蒙蒙,又想起那年伞下轻拥,就像躺在桥索之上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梦醒后,跌落粉身碎骨,无影亦无踪……
注:本文以歌曲《我的一个道姑朋友》作为背景,作者略微做过些改动,只为让故事情节更加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