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东西像严重的疾痛那样,能使人专注于自己的感受,认清生活的真实境况。”
——Arthur Kleinman
关于身体经验这件事,能说的有很多。但今天我想谈谈疾痛这件事。
我们的身体会说话。它会兴奋,它会疲惫,它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向你传递信息。而疾痛,就是其中最剧烈的方式。
我之前说过,当你和身体需要用“疼痛”来沟通的时候,说明你们的关系并没有想象当中融洽,需要对彼此多一些关注。事实上“疼痛”正是一个提醒,是身体用强硬的手段迫使你停下来,等一等,看看这条路究竟走得对不对。某种意义上“疼痛”的意义很纯粹,它是身体保护你的方式之一。
但“疾病”这件事,要远比“疼痛”复杂得多。
它不仅是单纯的病理现象,还涉及到人对这些现象的看法、定义,涉及现代医学的分类范畴,涉及社会的规训,涉及你所生活的文化背景。一旦被确诊为某种疾病,个体常常需要承载许多疾病以外的东西。
这件事在慢性病人身上体现得尤其明显。这些个体除了要经受常年的身体不适以外,可能还需要承担的是:
因疼痛导致注意力无法集中,工作分神
对疾病恶化的担忧、对死亡的恐惧
疾病导致的容貌受损,引发羞耻
高额治疗费用引发的经济压力
他人无法感同身受引发的沮丧、孤独感
文化背景对特定疾病的偏见
某些疾病引发的性功能受损导致婚姻破裂
……
所有这一切加在一起,才称得上一个完整的疾病经验,也是我今天用“疾痛”这个词想要描述的。疾病的意义在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了病痛本身,它改变的绝不仅仅是病者的身体,还有他们看待世界的眼光,他们的生活方式、人际关系、价值选择,甚至是一整个人生轨迹。
但是这些“溢出”的部分,并不为我们的医疗系统所接纳,甚至还会被部分医生排斥,因为这些个体化的经验过于琐碎、混乱,会干扰他们对疾病的判断。我们现有的诊疗体系过度地关注疾病的生理过程,患者的恐惧、工作与健康之间的冲突、经济上的压力、人际关系的变化等等都被简化掉了。
但对个体本身来说,这些经验始终存在,并不会消失,甚至反而是对其健康状况其决定作用的关键要素。尤其对那些慢性关节炎、偏头痛、哮喘等类型的病人来说,或许并不存在一个真正的“痊愈”,把症状控制在相对不影响正常生活的范围内,不受疾痛阴影的笼罩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我也曾是一个慢性病人,疾病大大地改变了我的生活,影响了我的人生选择。它对我的打击并不是来自疼痛本身,更多反而是源于疼痛引起的诸多生活上的不便,以及我丧失的那部分宝贵的“可能性”。
但另一方面,也正是多年的慢性疼痛迫使我把目光从外面的世界收回,回到我自己的身体,和那份只属于我的生命历程和身心体验。
现在的我能够确信的是:
身心一体
疼痛是身体的内在语言
每一份疾痛经验都是独特的
身体受限的情况下,个体依然拥有无穷的创造力和选择的自由
如果你同样认同这些理念,欢迎你关注我。
我在这个平台上想要做的,一是分享我自己的身心探索历程,二是想要和每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链接,透过身体经验看到背后的自己,把“身心整合”这件事做下去。
回到今天的话题。
《疾痛的故事》这本书,曾记录了这样一件事:
当作者还在医学院做实习生的时候,曾照护过一位全身大面积烫伤的七岁小女孩。他的工作是负责握住小女孩未受伤的那只手,尽量抚慰和舒缓女孩在治疗当中必须经历的剧痛。
面对女孩每天惨烈的尖叫、痛苦的呻吟、满是血水的伤口,他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帮小女孩转移注意力,一度因无能为力而绝望。
直到有一天:
“我发觉自己正在要求她告诉我,她是怎样忍受这种痛苦的,烧伤这么严重,日复一日地经历这种可怕的外科疗程有什么感受。出乎我的意料,她停止了挣扎,看着我,损毁的脸上难以看出表情。接着,她以直接、简单的语词告诉我她的感受。当她讲话时,她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不再尖叫也不再抗拒外科医生和护士。从那天起,她对我有了信任,每天尽力向我传达她所经历的感受。当我离开这个康复病房到其他部门去接受训练时,这个幼小的烧伤患者,显然已经比较能够忍受这种清创术了。”
我想,对于那些正在经历痛苦,或者曾经经历痛苦的人来说,医院或许并不能成为你的救赎,你对自己生命的觉察和信任才是。
这件事也并不难,首先就可以从清理和陈述你的感受开始。
如果你或者你的家人朋友,曾经历过慢性疼痛或重大疾病困扰,我想在这里邀请你们讲出心中那些未被关注的体验和情绪,关于这些体验如何改写了你的人生轨迹,以及你想为这些疾痛经验赋予怎样的人生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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