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进入9月，感觉空气里飘散的都是新学期的味道，想起来小的时候写作文喜欢用“新学期、新气象”这个词，还真是很符合当下的情景。

在朋友圈看到几个学师范的同学发出来的内容，或略显紧张地在为新学期迎接新学生做准备，或已经开始为班级排座位的事发愁了，或开心地晒着以前的学生为自己庆祝生日的场景……

一路想起了自己若干年前临开学的几个晚上熬在灯下补作业的心情：既有几分忐忑，又犹豫着这作业老师应该不会仔细看吧，我准备的像完成的很好的样子就行了，但更多的是对第二天开学的期待。

所不同的是，以前我还是一个担心第二天被老师喊作业不合格的胆小学生，现在已经开始站在老师的角度想象当老师的惊喜与忐忑了。

于是，又一次想起了那些老师们。

2.

我小学是在村子里上的，三年级的时候，学校换了新校长，暑假开学后也换了很多新老师，清一色的大学毕业生。

9月1号开学那天，不知道是因为前一天刚下过雨还是记忆里总应该是这样发生的，感觉空气里湿漉漉的。开学的第一节课，上的是英语，是一位短发很好看的老师，清楚地记得她边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边领着我们读“大~眼~睛，big eyes~~”的情景。以致于后来每次用到这个词组，就会想起那一双生动的大眼睛。

由于学校开学准备得很仓促，两天调整之后，竟再也没见过这个老师，倒是来了一位班主任y老师，不知道影响了多少个男生的青春期。

y老师本身是学舞蹈的，仪态很美，看到她就会想起“水灵”一词，脸蛋白里透着红，晶莹剔透，就像红石榴籽，笑起来很美。

y老师教语文，记得有一次讲到一篇课文提到水浒里的一段故事，老师突然拿着板擦在讲桌上一拍，大喊一声“小二，拿酒来”，满满的豪气让全班一惊。

那时候学校还组织过一次篝火晚会，到现在，晚会具体的情景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y老师给大家唱歌、跳舞，同学们手挽着手围着篝火跳她在晚会的早几天就交给我们的篝火舞。后来在电视剧《情深深雨濛濛》中看到篝火表演的那一段，还能想起那次晚会的热闹，大家隔着火光根本看不清其他人的脸，整个氛围却一直高潮不断。

小时候不太会从着装判断人，现在想来y老师应该是一位很有个性的人吧。

最初来的时候，齐肩的直发，走起路来很有当时热播电视剧《铿锵玫瑰》里的女主角一样的飒爽。夏天的时候又很喜欢穿件白衬衫配白色工装裤，很是清新。有一次放假回来，y老师竟然把头发剪成了很短的毛寸，那时候都还很保守，村里会有人议论，但在我们年幼的记忆里一直觉得很酷。

有一次周末，路过学校，听到很多人议论纷纷，抬头一看，发现y老师和学校另外一位老师在教学楼的楼顶唱歌。这在当时其实是比较出格的事情，很快被学校知道，训斥了下来。过了没多久，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情，数学老师突然说y老师被辞退了，我们都很伤心。

离开学校的事情，y老师本没有打算告诉我们，但还是被谁知道了时间，早早地等在老师的宿舍门口，老师处理完事情回来，已经等了一屋子的人。有同学早等得崩溃了，看到老师就开始哭，哭着问老师的联系方式，哭着不舍得让老师走，还有一个女生趴在老师的怀里哭得很伤心，这一幕我记得很深。

我那时候还很傻，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离别的氛围，并没有那么难过，看到这么多人哭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太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难过。

现在想来，可能在小孩子的心里，这样离开之后就是永远那么远了吧……

后来上了初中，也时不时会想起曾经的老师们，还给y老师留下的号码打过电话，最初还能接通，说老师不在家，后来干脆连号码都弄丢了……

3.

后来新学期，又来了一位新的班主任w老师，那天见面的情景我记得很清楚。

我和一个同学正要下楼，在楼梯口碰到一个人，她说：“同学你是几班的啊？”当时心想，我们每个年级不就一个班么，还问几班的，就说“我是四年级的啊”，然后很不经脑子地问了一句“诶，那你是老师吧，是几班的老师啊？”

第一节正式上课的时候，w老师很潇洒地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笔画很少，但是有些奇怪。w老师头发黄黄的，总是很随意的一梳，面色也有些发黄，尤其脸颊还有一抹“高原红”，说起话来嗓子哑哑的，声音却很特别，尤其上课的时候喜欢伸着脖子说话，总感觉脖子伸出去的时候声音就会高出一两度。

W老师教数学，但对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她说自己的理想是当一名天安门前的女升旗手，每天让国旗和太阳同时升起，很威武。说到这些的时候她习惯性伸着脖子望向窗外，感觉眼睛都在发光。

W老师教了很短的时间就走了，换来了一位矮矮胖胖胖的老师教数学，这个老师脾气很弱，课堂上有学生捣乱，就看一眼，然后提高声调再讲一遍。

除了我们班，那个时候，全校每个班级都是这样的年轻老师，有讲课很棒的，有很温柔的，还有喜欢哭鼻子的……这样一群年轻的老师，总是能给同学们带来惊喜，要么趁着下雪天一起出去玩，要么干脆早自习就安排到操场的草地上读书，有时候还别出心裁地搞各种活动……

同学们像追星一样喜欢着他们，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大家感到新奇，议论着他们私下里的表现，猜测他们之间的好坏关系，甚至有老师结伴在校园里一起走，都会吸引很大的注意。

4.

有一段时间，老师们更换的很频繁，换来的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学校倒也因此平静了很久。

之后的改变是在五年级。

有一次上语文课，教室最后一排坐了一个听课的，最初以为是上级过来检查的，后来发现天天来就有些奇怪了，关键是年纪轻轻，长得还挺帅，挨个问过身边的同学，也没有人知情。

两周之后，突然有消息说他是我们班新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m老师，心中竟有一丝窃喜。

过了几天发现，班里的女生下课都在遮遮掩掩地将话题引到m老师身上，女生的那点小心思一猜就知道。不过从现在审美的眼光来看，m老师也算是颜值挺高的，是一种很好看的帅，衣品也不错，还很喜欢捯饬自己，早就掌握了怎么抓好看的飞机头，总是把头发喷得很硬。

m老师讲课很一般，当时我和同桌坐第一排靠中间位置，他很喜欢将课本和教科书放在我俩桌子中间讲课，时间久了，就慢慢发现，与其说是在讲课，倒不如说是在按照教科书的内容念给我们听。区别就在于他会在每个部分之间稍稍地停顿或者插科打诨和同学们扯些其他话题，倒也不显得是念的。

被我发现这个秘密之后，一次上课，有几句话他怎么也念不顺溜，我清楚地看着干着急，一不小心，全部念了出来。弄得他好不尴尬地狡黠一笑。另外，在同学们口中m老师还特别“懒”，很多批改作业、抄写一些题目的工作常丢给学生来做，剩下自己每天在校园里“美美地”闲逛。反而这样的改作业机会成了女生们“争风吃醋”的契机。

但还就是靠着颜值的吸引，女生们都卯足了劲学习，企图吸引到老师的注意。男老师就很容易和男生打成一片，平时玩儿和学习都很用心。那一年小升初的考试中竟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小学毕业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住着，也没觉得是离别，也不会想曾经的老师们什么时候会离开，很自然的进入了中学。

中学后到小学看过一两次，见到m老师，觉得无话，也有些不知所措，远远地看几眼就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敢上去打。后来突然听说m老师走了，不在小学当语文老师了，倒是有几分失落，至于去了哪里，联系方式什么的都不知道。

过了两年，在一次去上学的路上倒是偶尔碰到一次m老师。

那天好端端走在路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但是看过去就看到了还是那样帅的老师，一阵紧张，慌忙跑了。走了不远，停下来等人，倒等来了m老师，相互都有些陌生了吧，他远远地看了我很久，走过去了还在回头看，我也目不转睛盯着他，就是没有勇气打声招呼，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估计心里还会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一直看自己吧……

5.

往事真是经不起回忆、细想，越想越模糊。

转眼离开小学已经十一二年了，9月1号那天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小学的照片，引发了一阵回忆，可真的是越想，记不起来得越多。

小学毕业之后的这么多年，每年都会习惯性地想起那时候的老师和事情。也很多次写过片段，却从没有好好梳理过，这么完整地写下来。

不仅别人问我，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对小学记忆那么深刻。可能中学以后的开学都太正式了，每次新学期第一节课就立刻进入了正式的学习状态，也可能是小学过得太过无忧，闲得只剩下时间了吧。

终究那几年自在的时光遇到这些“在我们眼里会发光的”人，挺绚烂的。

文/政雨

公众号/二十念

图片/电影砰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