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作业:《呼兰河传》书评。作者Liu,Su Yi)
“他们就是这类人,他们不知道光明在哪里,可是他们实实在在地感到寒凉就在他们身上,他们想退去寒凉,因此而来了悲哀”。
1937年8月,淞沪抗战爆发。萧红的《呼兰河传》就是在1940年9月1日连载于一家香港的报纸-《星岛日报》。这本著作历经三年断断续续,写写停停,而最终仍旧完成。茅盾曾说:“《呼兰河传》是一篇叙事诗、一片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萧红的童年就在呼兰河这个小镇度过了,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个小镇住着的人们。这群看似朴实的村民们却毫不掩饰的透露出他们的愚昧,封建,落后,麻木的特质。这群人日以继日地重复着再平常不过往昔的生活。对他们而言,生老病死到这都是相同的,人活着为了生存,人死了活的人也一样要生活。然而愚昧就像一个刽子手扼杀了春日的暖阳,无处不在的荒凉与严寒锁住了这些麻木而空虚的灵魂。对人们来说这是一个荒诞的小镇,然而对萧红来说这也是她荒诞的童年。
呼兰河是寂寞荒凉的。 从冻裂的大地,冻住的江河再到冻裂的手脚嘴鼻,寒冬里令人煎熬的严寒与风雪就像无情的刀子,一刀一刀划在行走的路人的躯体上,流出来的却不是鲜艳的红而是沉郁的灰和愤懑。这寒冷因寂寞的冬而来,却残存在人们的灵魂中宛如一把沉重的枷锁。“人生是为了什么? ‘人活着是为吃饭穿衣。’ 人死了呢?‘人死了就完了。’” 生老病死对于呼兰河城里的人们来说如同吃饭睡觉一般自然平常,他们不知生命的斑斓与美好,绚烂与可贵,不知生存的目的与意义,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默默地等待自己的死亡。他们就像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他们麻木而可怜。而在这座冷漠而愚昧的小镇上仿佛只有通过一场又一场盛大的鬼神祭祀能找到人类生存的价值。跳大神、唱秧歌、野台子戏、四月十八娘娘庙大会,在这些古老又肃穆的活动中,人们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拼着命的证明着什么。七月十五的盂兰会,呼兰河上放河灯,成千上万的观众怀着激动与迷信连同成千上万的河灯带着美好与祝福随着呼兰河渐行渐远。但在呼兰河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身躯下,又哪来的精神寄托?“那河灯流到了极远的下流去的时候,使看河灯的人们,内心里无由地来了空虚。” 萧红不禁开始迷茫,几分寂寞的飘零感在心头萦绕不去。那河灯,到底是要漂到哪里去呢?而人们,又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小镇的荒凉映也衬出了住在小镇里的悲哀的人们。这里住着的,几乎都是社会的底层,养猪的、做粉条的、赶车的。“他们不知道光明在哪里,可是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到寒凉就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想击退了寒凉,因此而来了悲哀。” 逆来顺受是他们一生的写照,他们的双眼中充斥的封建礼教浑浊的阴影。而这些传统的封建旧思想牢牢囚禁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灵魂,无论是寺庙里所谓凶恶的姥爷像和温顺的娘娘像,还是那些被欺辱到跳井自杀还被人们肆意嘲弄的“望门妨”,甚至那些节妇坊上被刻意篡改的对女子夫人的赞词。重男轻女,恃强凌弱的歧视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而那些造就悲剧的正是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和事不关己而嘲笑的嘴脸。面对小团圆媳妇遭遇的残酷 “治病”,除了萧红和祖父,所有的人都站在施害者的队列里像冷血的魔鬼一样嘲弄唏嘘着,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走向死亡。这不只是暴力,歧视,压迫来带来的侵害,这更是人们的愚昧与无知以“善”的名义抹杀了他们的良知。萧红和祖父就像是唯二清醒的人,无奈而悲戚的看着镇里的人们如同疯魔般,用封建礼教的刀刃肆意妄为。
然而祖父和后院的存在就像黑暗中的一抹光,画上唯一鲜亮的色彩,温暖了了萧红童年的回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 在萧红看来祖父是这个镇上唯一有温度的人。他曾多次试图阻止小团圆媳妇所遭受的毒打,也厌恶着镇上人妄图请鬼神让小团圆媳妇好转的迷信。他质朴善良温和的品质像一盏柔和的灯引领着幼年萧红的心灵小船走向正确的方向。萧红的小花园有着各种各样的昆虫和五颜六色的蝴蝶飞舞,后园里的一草一木,四季气象,她和祖父在园子里的点点滴滴,都是她儿时最幸福快乐的美妙时光,也是这镇上最动人的景象。祖父给予她的不只是温馨美好的回忆,更是那些在这个镇上所缺失的灵动和精神自由。然而祖父的离去那天也来得如此之快。“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这世事无常,物是人非的苦楚和悲痛,让年幼的萧红感受到了世间唯一对她关切之人的离去的孤寂和迷茫。
这是一个小镇与童年,麻木的生与悲哀的死,老人与少女的故事。在儿童直白的戏言中,一种寂寞和空虚油然而生。这寂寞是从无知愚昧的成人们中走来,向着麻木漠然的生活里走去。而这个寂寞的故事用它的真实,它的悲凉,它的呐喊,让读者仿佛身至其中的感受到那阵苍凉严寒的风,意识到这正是萧红所怀念的那个悲哀与眷恋相融的童年。
萧红默默的低吟:“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