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老年活动站是一栋两层楼建筑,四四方方的,恰好构成小区一角。
在烧烤永动机搬进来之前,我就是这里的常客了。和别的孩子一样,在这里我们总能找到有趣的事儿,一玩就是几个小时。
活动站有两面墙正对着小区的中央草坪,其中一面墙上有匹马,是由深浅不一的灰色砖块拼成的;另一面墙有棵树,先前也是灰色的,没一丁点儿喜庆劲儿。几年前,在老人们持之以恒的抗议下,物业尹经理才同意为树叶贴上棕红交错的釉面。可或许,这个改造并不完全是抗议的结果。尹经理明白,它不是一堵墙那么单纯,因为在它正对面,正是社区公共浴室——一座很容易引发人们忏悔的独白剧场——围绕它的一切,当然也包括那堵墙,都是独一无二的道具。
其实,这算是一个老掉牙的社区传说了。
社区公共浴室,最初是为社区里的临时工准备的,面积不大,男女两间浴室里,各有两个喷头,免费提供洗澡水,从冷水到开水,温度随意调节。
某天下午,一个普通的社区居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偏偏进去洗了澡。隔了两天,又多了几户人家去洗,顺便还搬过去几把凳子放衣物。时间一长,果真有很多居民不在自己家里洗澡了,抢着和临时工们前后脚在楼下排队等位。
居民们这么做的原因,物业管理者心里清楚,不过他始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洗澡的问题,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居民和临时工吵了很多次,无非是因为洗澡时间太长、不注意个人卫生这样的矛盾。物业夹在中间,很为难。想一想吧,这里原本就是临时工们睡前落脚的地方,可现在他们不得不多花掉两三个小时排队,也不敢多抱怨什么;而另一头,居民们好像互相通过气,报了消息,按时交足了物业费,一家家都是趾高气昂地走进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公共资源。
物业不想插手这件事。关键人物尹经理,一向没有大主意,就盼着冬天的寒风快点来,因为他觉得,等到天上的星星都开始打哆嗦的时候,男男女女的舌头自然就能老实起来了吧。
没想到,事情的转机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孩子们的嗅觉最灵敏。当大人们还在为“谁没有捡走自己的头发”这样的问题而在淋浴房大发牢骚时,一个三岁的孩子忽然闻到了一阵水果糖的甜香。
“妈妈,你是不是在身上藏了糖?”孩子开心地把小手伸进妈妈的衣服兜里。
“才没有呢。”
孩子非要翻妈妈的包。可找了半天,除了洗澡物品外,一无所获。孩子便挨个打开没上锁的铁皮柜子,接着又趴窗台上瞅,只在窗帘后面找到一小块香皂疙瘩。这时,妈妈已经把热水打开了,硬把孩子拉过来,可孩子还是不依不饶,小鼻子使劲地嗅——香气在蒸汽中变得更明显了!于是,孩子又非要闻闻妈妈的嘴,问她是不是偷吃了东西。妈妈被孩子又拉又拽,终于生气了,沉下脸狠狠地凶了孩子一句。孩子才不敢再吱声。
孩子闹完了,才轮到大人们彼此嗅来嗅去。
“和我说说,你身上怎么有的香水味?”
“有意思,前面那老太婆都到这岁数了,还想扮小清新。”
“你闻到了吗?刚才你还看见什么了?”
住户们原本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私心下楼洗洗澡,不料从那时起,一种从天而降的好奇心留住了男女老少。
冲淋的人比之前停留的时间更久了。他们面色潮红,极有耐心地把衣服一件件敞开,铺平,希望染些香味回家;有人坐在里边一两个钟头,或者索性光着身体在屋里走来走去;年轻妈妈放下了往日急迫的神情,抱着婴儿在这里喂奶;男人们感觉全身都被掏空了,有的唉声叹气,有的一直傻呵呵笑,还有的为了给自己的磨蹭找到理由,特意带上清洁工具,擦墙,捡垃圾,好像这些也都成了宝贝。
很快,深秋的劲风彻底打翻了的调味柜,原来它并不只有唯一的味道。
每一个从浴室经过的人,都有同样的想法——用尽一切手段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制造了这种沉默的诱惑——微妙的花香来得刚刚好,敲响了秋日丰收的钟声;柑橘和杏的香甜,在瓷砖洞穴之间推来搡去;芝麻和姜丝好像也被烤熟了,就撒在浴室的四周;滚烫的木炭,熏出烟叶和雪茄的重低音,又巧妙地添加上酵母的神秘代码。整个浴室,在那短短几日,忽然间变成了隐而不发的伊甸园。
为了接近幻想中的那个人,排队时的大人们忽然多了点孩子气,假装是不小心踩到另一个人的脚。
“唉呀,对不起!”
“没关系!您这条裙子真好看!”
“哪里好看,胡乱穿穿而已。”
“您是不是一直在健身?气色太好了!”
你看,这些话说得根本吵不起架,反倒像许久不见的老友赶来聚会,准备好要先紧紧拥抱一下。住户们明明在闲聊,却不停地上下打量对方,明明在用眼睛看,又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靠鼻子去想象,眼前这个人脱去衣服之后,是否存在一个燃得足够烈的香炉。
临时工们身穿统一的藏蓝色工作服,零零散散地夹在住户之间,听着各种略带引诱的谈笑,心里却只想着:“快点洗完澡,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除此之外,别无杂念。一切馥郁芬芳,全在那些居民的呼吸中。
食谱:白兰地烤苹果
苹果切顶去核,淋上白兰地、蜂蜜、肉桂粉。把黄油切小块,填入苹果,盖上顶部,放入烤箱烤1小时。时间一到,取出,再将打发的鲜奶油放一勺在苹果上,淋上烤盘里温热的汤汁,即刻享用。
所有人对找到香气的源头都满怀信心,因为这香气,在距离浴室十步之内就消耗殆尽了。可以想象,是一个人, 不,也许是一样东西,也在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围着它转的住户们,默契地建起防线,就等着有什么蛛丝马迹冒出来。从那边走来的董叔,手拎鸟笼,脚穿黑布鞋,在这里住了将近五十年,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空气,他打算每天改在浴室附近遛鸟,他对找到那个人很有信心。还有琪琪她奶奶,是社区舞蹈队的副队长,不跳舞的时候,她最爱穿紧身衣在小区里跑步,不用多说,浴室入口处那把高脚椅就是她搬来的,用来压压腿真是再自然不过了。
那时正值秋天,小区的果园日益繁茂,两人高的竹篱笆交错有致,把果树林的气味分子团团围住。果园和老年活动站,恰好形成了小区的一条对角线,中间隔着所有的居民楼。寻找香气的人们,都盯着浴室的门前门口,心眼多一点儿的人,会去临近的老年活动站,或者相邻的两三栋居民楼里闻一闻,但绝对不会想得更远,更不会想到偏僻的果园一角。
果园里新来了一个临时工,负责果木管理的全部工作。他万万没想到,虽然果园不大,可里边的石榴、梨、葡萄、桃子、山楂、柿子多得数不清,彻底缠住了他的手脚。他每天给果树施肥、浇水、除虫,悉心观察那些果子的变化,摇摇晃晃的色彩从树上跳到他的肩上,又从肩上落到土里。他一声不响,辛苦劳作,完全沉浸在果实的影子里。虽然他的爸爸和爷爷都是果农,他是果农的孩子,但在离家一千公里的地方,他更像是果树的孩子。
住户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果园换了一个新园丁。他几乎是一个被社区生活遗忘的人,就连他自己也认为,若在白天离开果园一步,都是对树木的背叛。
他把木筐从肩膀上卸下来,太沉了!筐里盛满水果,挤成一团,液体被挤压出来,从木藤的缝隙之间渗下去。筐底的小木刺扎破了他的衬衣,刺进他的皮肤,那些小孔何其多!可是在果实粘液的掩护下,竟一点痕迹都没有。
从九月底延续到十月,他每天常常要花掉三个小时、四个小时,把各样水果分别堆成一座座灯塔,芳香的精华几乎能闪出光。
他会把水果筐整整齐齐地码在果园大门外,它们很快会被其它工人运走。接下来,他还要去清理那些破损的果子。散落的葡萄,微微吐气的梨,裂开的杏子,它们身上布满了膨胀的血管,被蚊虫们上万次开垦和吸食。
妈妈告诉过他,在果园里,人的体味最轻,若是有阳光照射在即将腐烂、破碎的果实上时,千万不要白白浪费它们,不妨索性脱去衣服,在上面尽情打滚。他没有见到过妈妈,关于妈妈的这些想法,都来自她留下的一本日记。
凌晨四点半,小区的路灯前刮过干冷的秋风,昼与夜的分割线,只在此时此刻化身成了运输原液的港口。和往常一样,为了避开人们鄙夷的目光,他起床,穿上干净衣服,把前夜混合着泥土和果液的旧衣服卷起来,朝社区浴室走去。
他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路上。刺猬、黄鼠狼、田园猫、蟋蟀、乌鸦和喜鹊在他四周转来转去。除了孩子,它们的嗅觉同样是为了纯良的满足感而存在。它们一直跟着他来到浴室前,眼下,只有看着他走进去。
光滑的原木长凳,冷却的管道,坑坑洼洼的墙面,还有昨日被人们遗忘的杂物,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食谱:白兰地虾仁
提前处理干净虾仁,用盐和淀粉腌制二十分钟。下油锅,翻炒至七分熟时,中火,淋入少量白兰地与龙井茶汁,闻酒气与腥气挥发殆尽,根据个人口味,再加入少量盐,撒上松子略炒后盛出。瞧不见茶和酒,却能让人如痴如醉。
这一夜气温骤降,从前一夜的零上几度猛然下降了十几度,窗台上生出了一层结冰的厚皮,映出了秋天谢幕时的余光。
寂静中,他站到一个淋浴头下面,拧开左边的热水管,接着是右边的冷水,两个管道突突突地振动,却见不到有水出来。可能是被冻住,或是被杂物堵住了巴。他直愣愣地杵着,等了十几秒,一小股清水才摇摇晃晃地落进了他的掌心。他试了试温度,往粗黑的小臂上撩了几下水,痛快地钻进温热的水花中。他的汗毛竖起来时,一簇簇结晶体被高高举起,昨天他还在土地上打滚,而此刻,土地上的精灵们回应了他,也在他身上打滚。果实酸甜,泥沙俱下,果蝇重新扇动起翅膀,还有壁虎的粪便和木刺,一遇热水,纷纷松了口,无声无息地滑到地板上。温热的水枪瞄准了他和精灵们的泉眼,抽打出芳香分子,在房间中荡漾。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的情绪真正放松下来,管道又发出闷闷的轰鸣声,听起来是从很远的地方发出的。水流突然中断了。他赶紧打开旁边格子的淋浴头,等了等,也没水。他只好无奈地往两边看来看去,叹了口气,刚才短暂的暖意,还够他扛一小会儿。
这种麻烦,他早就习惯了。自从进了城,洗澡就变成了一个试探尊严的问题。他的皮肤被果液浸泡出暗沉的斑点,日积月累,已经说不清是什么颜色了,但肯定不是普通人那种或浅或暗的黄色。小时候,他可不是这个样子,这里有一张照片为证,是他和家人坐在一棵石榴树下拍的。他还没上小学,穿着短袖衣裤,白净的胳膊和腿斜靠在奶奶身上。多明显的对比!他比其他人可白得多。可是现在,他很怕工友们嘲笑,总是低着脑袋,在熙熙攘攘中,偷摸着进去又出来,快点洗,或者就索性赶早,在没人的时候洗个痛快。
等了一分钟,水还没有来。刚才正在溶解的沉淀物又重新回到试探型的体态,想要迎接一种形体上的转变,可从头到脚,却被两根铁管牢牢控制住。
突然,就在他毫无戒备的刹那,格子间上面的热水管爆裂了,在强大的压力下,滚烫的水喷射出来,像远方的太阳突然引爆了房间天花板上的活火山,岩浆的激流迅速朝整个房间散开。
一直在水龙头下张望的人,被烫得一个激灵!
啊!他忍不住大叫。开水向他扑来,仿佛穿透了他身上的树枝,墙砖的孔穴发出了空旷的埙鸣。他手忙脚乱地要去关水龙头,可热浪令他无法靠近,他只能双臂抱成一团朝门口跑。他站在淋浴间与外屋的交接处,眼睁睁地看着身后出现一座巨大的蒸馏器。
那个总是斜挎着假LV的小青年,恰好从大门口踉踉跄跄地走进小区。他又喝多了,是鼻子在牵着他,越走越歪,恍惚中他看到一间无人居住的小屋。他好困,只想倒头睡一觉。他坐下来,靠着熏香的木门,蒸汽从门和窗的缝隙间涌出来,抱住他,洒满香氛的台阶变成了一张床铺。
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这种嚎啕不仅仅限于野兽,但凡胸腔里堆满过炭火的人,都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为什么,我长得这么丑啊!”他闭着眼睛,冲着梦中的天空喊出声,一边又一边,“为什么啊,我长得这么丑啊!”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他这么一喊,惊动了门卫,高高的居民楼里有灯一盏一盏亮了,有窗帘滑开,有人站在阳台上骂他神经病,也有人随着门卫一同下了楼,一探究竟。
可当人们下了楼,除了背假包的小青年还唠叨着自己的伤心事,其它人全部直勾勾地盯着这间浴室,起初是迷茫,可很快,果皮上的汁水好像旋转木马,飞溅着扎破了门,也扎破了球体般聚拢的人群。
“怎么现在有人洗澡啊?”
“就是这个味道!”
“是一个男人!竟然是男人!!”
人们的脑袋一个挨一个,贴在白乎乎的玻璃上使劲朝里看。里边正对着一排椅子,上边只有几件旧衣服,困在热笼中的衣服就像一个点燃的火把,可以把果液反复蒸馏。无非是苹果、葡萄和樱桃,无非是菌群、板材和金属,无非是头上的一片屋顶、隐形的灯塔和不停行走的时钟,可人们偏偏都像喝醉了一样,沿着墙体攀爬,企图拆穿这场醉醺醺的秘密。
其中一个男人再也受不了了,大喊:
“谁呀!快点出来!这是什么怪物!?”
这一句,仿佛给同伴们揭示了研究生命起源的真谛。
“怪物,怪物,快出来喽!”
“就是!我们都排队呢!就等你了!”
有个女人坐在离小青年不远的地方,开始无声地哭泣,她把头埋进两臂之间,变成香气中的一具淡蓝色雕像。更多人默不作声,像被一股可疑的气流推高,挂在半空,完全怔住了。
白兰地蒸猪蹄
预先用白兰地、花椒盐和葱姜把处理好的猪蹄腌制一夜,蒸锅内放入足够多的水,将腌制的猪蹄上锅蒸一小时左右即可出锅。
不能再等下去了!
眼见淋浴头马上就要消失在迷雾中了,他才反应过来冲进深处,两手摸索着,就像在桑拿房的炭火堆里寻找一把钥匙,探到了墙角的阀门,关上一个,然后是第二个。
他的世界顿时安静了。可外面正把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视作一个新的挑衅。
好像有吵闹声,他听了听,不,这声音分明是长在了墙上。他连忙穿上衣服,走到外屋,看见好几个脑袋贴着窗户晃来晃去。他吓坏了,以为是自己做了坏事,说不定是他?是他把水管弄坏了?他吓得屏住呼吸,又躲回了淋浴间。
只听见外面一直有喊声:“出来!快出来!”拍门声此起彼伏,像是烧得更旺的水花要从外边涌进来一样。他不知所措,几乎要窒息了,刚刚被烧红的身体冒起虚汗。他大口喘着气,希望这只是个梦,希望这吵闹声快点散去。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应该快到五点了吧,他想,再过一会儿,工友们都会起床,然后从居住的地下室里沿着一条专为他们铺就的水泥坡道走上来,接着,他们会形成一条细细的队伍去食堂吃早饭。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赶上早饭,可现在他全身浮肿,可能连开工的时间都会错过。
屋里的蒸气散去一大半,他光着脚,不停地走来走去。外边的吵闹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倒越聚越多——尖细的,粗重的,痉挛般的,讽刺般的喊叫声——他确信: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
物业尹经理总算来了。他俨然成了一个突破口,人们强烈要求他撬开门锁。开玩笑!这种公共浴室,这种门和锁,都是临时的,不用撬,一脚就踹开了。众人鱼贯而入。
只见淋浴间空无一人,场面混乱不堪。排风扇的隔板被撬开,一束光从天花板直射进来,像插进一根光亮的烟囱。顺着那个洞口爬出去,再走几步就是物业仓库的后院,一旁的高墙之外,就是常顺大街了。
和在浴室外闻到的气息一样,这里的果香已经远远超过小区果园里种植的品种,并且还简单粗暴地展示出焦油和草垛的痕迹。最神圣的风土高地正是那堆潮湿的旧衣服,一条条馥郁芬芳的光带从中溢出来,绕上人们的脖子、睫毛,以及一切器具。
冷却的蒸馏室里,露珠从天花板到墙面一滴滴汇集在一起,流向地面的下水口。女人们最先意识到了水的流向,想张开嘴接住些什么,但男人们手更快,抓起那摊旧衣服堵住下水口,打算彻底阻断它们的去路。每个人都付出了极大的脑力去理解这个清晨,直到太阳彻底升起来,水汽的纤维消失了,仍有几个人不愿离开。
当天,浴室没有开放。物业派一个临时工过来重装了门锁,并且把排风扇的天梯彻底封死。
第二天,浴室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幅浓艳的油画,像是春天的花园被滚木温柔地碾过后,编出了一根根香薰蜡烛,五颜六色的烛芯随意地倒挂着。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都会抬起头,向上看,又狠狠地闻一闻。尽管一切仍是一个谜团,可是这种纯粹是多么的不容置疑啊!
第三天,物业宣布公共浴室停止开放,但会提供参观机会。同时还宣布,出于安全考虑,不会再另建浴室。没有了免费洗澡水,有些人背地里责备起第一个喊出”怪物“的那个男人。
临时工少了一个。很快又招进来两个新人负责果园的管理。他们都没什么经验,不过人很老实,好在冬天事情不多,抓紧培养就行,争取能够赶得上春天的节奏。尹经理和临时工的负责人都不愿意相信从房顶逃跑的人和果园有什么关系,也没打算深究浴室壁画的来历。
一年快要结束了。小区的居民把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视作新年的开瓶器,而浴室里令人心醉神迷的穹顶壁画,恰好是一个绝妙的装饰物,刻在开瓶器的手把上。
一向不敢出大主意的尹经理,竟然决定一直留着这间浴室。说不定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来年的小区改造工作进行得异常疯狂吧。
白兰地干炒牛河
白兰地是烈酒性,酒精度数从40度上下到60度不等,经常用于制作各式火焰佳肴,比如石板烧大虾、甜点“燃烧的樱桃”、电影《满汉全席》中的脆皮干炒牛河,都是用燃烧的白兰地,为成品带来了别具一格的香气和焦脆的外壳,短时间内把食材的原汁原味包裹在脆皮内部,同时也点亮了食客们挑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