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千奇百怪,但本质只有一个。友谊也是如此,看清友谊,就是看清人心,好把余生的真心留给真正值得的朋友。
初中的时候,我偷了小胖五块钱。班主任很气愤的打了我,但还是帮我瞒了下来,即便没人知道,我还是很愧疚。那天应该也是阴天,傍晚了,回到寝室,最好的哥们老宣在床上坐着。我很想找一个人认错,但又不敢找小胖,心里有几百斤的石头压着,卸不掉很难受。
老宣看着我,我也看了他一眼,很难启齿。他问我有什么事,我低头问他:
“假如你最好的朋友是个贼,你还愿意跟他做朋友吗?”
“只要他改了,还是最好的朋友。”
人生有很多误入歧途的分岔路口,很感谢他能站在那个路口上等我。良知的折磨在十三四岁的少年心里慢慢生长,成为了我人生当中无数次皱眉的缘由。
他话一说完,眼神还停在我身上,时隔近二十年,只要一闭眼,我依然能感觉到那份炽热的信任。后来,我无数次地问自己,友谊到底是什么,每次都会想到这一幕。
高中,朋友唐伟。
吃过晚饭,他在下铺躺得笔直。我以为他感冒了,放下饭盒问他咋了,他说打篮球摔了一跤。走进一看,他捂着肩膀,脸色有点吓人。我认真问他到底咋了,他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肩膀没法动弹。这时寝室里也没人,我就架着他,去校外一个开私人诊所的亲戚家看了看,说是骨折,赶紧带他去医院拍片。
街对面就是另一家私人骨科诊所,我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那儿试试,毕竟医院的花销更大,我没钱。但扶他起来我就不自觉地走向了医院。拍了片,大夫说锁骨骨折,必须住院,不能动。我又跑回学校,把我几件好点的换洗衣服塞一个塑料袋里,飞快跑回来放他床头。
现在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不是掏光了两个少年所有的兜,但的确是拍了片住下了院,他家人也很快来照顾他,一切都很顺利。
其实,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我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一句。后来我俩友情越来越深,回头一想,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在彼此的一生中定了型。
高考之后,各自飞,大学朋友至今已经基本不联系了,偶尔的朋友圈的点赞和QQ空间的浏览记录,还散发着友情淡淡的余温。回忆也难以支持我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去再看一眼大学的时光和大学的朋友了。
毕业过后,又认识了几个网友,这就很有意思了。
先说A吧,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读大二,如今已经是银行职员了。关系处的很不错,聊的也很好,他刚工作没钱,想装一台电脑,我就给他寄了一张显卡,之后没了联系。一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很愤怒地质问我显卡为什么出了毛病,我也只能一笑而过。
B呢,是A介绍来的,很有表达能力。博取到我的同情心后,就开始借钱,前后借了不到两万,就以打借条为由来京跟我会面,到头来借条没打,连抽一包烟都要我掏钱,还点名要抽“中南海点五”。我下楼把所有小卖部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点五,最后很不情愿的接过烟去点上,我说凑合凑合抽,他跟我扔了句“哼,你自个儿寻思吧。”
友谊之下,是人心。
老宣结婚我没去,唐伟结婚我也没去,连份子钱都是让他俩互相带去的,但过年回家见了面,没有生疏,也没有隔阂,即便中途没有联系也没有变。虽然不喜烟酒,但我每年见了他俩都特别愿意烂醉如泥,去年第一次喝进医院很奇妙,醒来手背的针孔都看不见了,大前年也在路边吐得一塌糊涂。
下雨回老家,路不好走,唐伟带着老婆孩子,大老远开车把我从城里送到乡下,我也不用跟他说一句谢谢。回川找房子,只需要跟老宣打个电话,他就能拿着身份证,帮我看房签合同安排得明明白白。上个月我们仨终于聚在一起吃饭,一见如故。
老宣:“你高中有个笑话还记不记得?”
唐伟:“啥子笑话?”
我:“快说快说,老子要听!”
老宣:“当初我问你music啥意思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唐伟:“不记得。”
老宣:“高中我问你music啥意思,你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我听他们唱歌的时候,开头会喊一声music,我觉得应该是开始的意思。’”
当时我就笑得扶不起来了。
十多年了,友谊没有变过。心照不宣是我们仨相处的最佳方式,彼此都知道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和重量,他俩当然不用像我这么矫情的。多亏这十几年的时间,让我看清了这份最珍贵的友谊,幸运的是,我还有几十年时间来珍惜它,经营它。
友谊之下,就是人心。有人说难得糊涂,但友谊还是看清一点好,能遇到对的人做对的事、能把真心交给真正值得的人,的确是短短一生中不可多得的大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