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母亲姑去,为父母立碑的计划就有了:这一切都由家中的大哥作主决定,打算在母亲去世三年的清明时节为父母立碑。
今年春节,大哥再次与我商量为父母立碑之事,并令我到时需要回来。我也信誓旦旦的答应到时必须回来,并保证一切费用由我承担,大哥操办。
能为父母立碑是我们兄妹七人的共同心愿,只要大哥提出,除了我之外,我的五位姐姐肯定也都是赞成的,因为这也许是做儿女的为父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以后再能到父母坟前祭拜或许机会很少,特别的嫁出去的女儿。
父母一生都是农民,也没有几次走出县域。父亲年长母亲十岁,这倒不是父亲多有能耐取了个小媳妇,恰恰相反。父亲兄弟六人,世代贫农,到了他这一辈兄弟们多,就更穷上加穷,兄弟们娶个媳妇都困难。
母亲娘家是同村,在村中属于小户人家,但因几代人住一起就显人多,家口大而地又少,老一辈就带着儿孙开垦了一些荒地,为的是多挣点口粮。没想到这些地给家中带来了麻烦,在建国后的初次运动中就被划入"地主"行列。于是,正值妙龄的母亲因成分问题难以嫁人。
听邻居家大嫂说,已而立之年的父亲当年是冒着风险托人到母亲家提亲的。这样说来,应该说父亲还是很有长远眼光的,不但不看重成分之类的虚名,而且更预见了未来肯定会有平反的机会。
自我记事起,从没见父母闹过矛盾,曾经和母亲一起生产队干活邻居大嫂(如今92岁,每年春节回去我都会给拜年)也说从没见到父母红过脸。这或许也是我们兄妹七人孝顺的根源所在。去年回家与同村年长者聊起我家家风时,有人问我:“你们兄弟姐妹咋都这么孝顺?”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父母的言传身教很重要。
在那个集体经济模式下,子女多意味着穷,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实属不易了。如今已做人父的我虽然经济条件与父母当年的那个年代不可同日而语,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些压力,所以特别能体会那些有二孩、三孩父母的压力,于是才真正懂得了父母当年抚养七个孩子需要面对多大的压力与困难呀。
父亲在63岁时(1984年)就因病去世,父亲走的时候只有大哥、大姐成家了,而大哥也只有27岁。父亲没有享一天福,正当生活有起色的时候,父亲走了,带走了所有疾病。曾经有个算命先生为母亲算过命:“你们当家的把病都带走了,以后都不会再有大病。”这事母亲跟我说起过,我记忆很深。
父亲的去世,家中仿佛天塌了一样,让我们兄妹七人感到了绝望,倒是坚强的母亲化悲痛为力量,继续为我和姐姐的成长默默奉献着自己的一切,承担了所有的压力与困难。父亲走了整整36年后,年近九旬的母亲也走了。
正如当年算命者算的一样,这么多年母亲没得过大病。84岁那年因摔倒致股骨头断裂,去青岛医院手术检查身体时得知,母亲的所有器官都很好。又过几年后(2018年),母亲还是因为摔倒致瘫两年多,两年多的时间里,母亲遭受了痛苦的折磨,每次帮她翻身,那剧烈的疼痛就会让母亲咬牙忍住。无论怎么疼痛,母亲都不会哼一声,她把所有疼痛全都用那口镶的牙咬碎了。
所以,我常想:父亲当年把所有疾病都为我们带走了,而母亲却把所有的疼痛都为我们承受了,以后,我们都无病无痛,幸福生活。
父母的一生,虽然平淡,也很平凡,但修来的却是善缘。如今我在父母身上发现了许多缘,这种缘不是人人都有,我想这就是父母一生修来的:父亲年长母亲10岁;两人的离世又相差属相3轮(36年),而且同样是鼠年,也同样是阴历的十月;父亲离世时是10月21日(阴历),母亲离世时是10月12日(阴历),按日算正好相差10日。
母亲的去世,我们兄妹七人都已经为人父母了,就连我这排行最小的也过了不惑之年,快知天命了。当年父亲的去世,我们的天塌了,而今母亲去世,我们都成了各自小家的天,还要罩着整个家里的成员。所以我在心里默默地向母亲做最后的永别:“母亲,您放心的走吧,去和我的父亲团聚,那里肯定没有病痛!”
清明节前两天,也就是一百五,是为父母立碑的日子。大哥年后早就着手准备,万事都已俱备,而我却因血压高住院检查而不能出院返乡,只能留下这小小遗憾,愿父母地下有知。
年年清明今又是,“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是为父母立碑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