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泡沫

——《消失的她》解构报告

      哲学家萨特说:“他者即地狱”,《消失的她》用“欲望才是地狱”作出了回应,让观众再次凝视人性,它像深海,幽深,黑暗而无光。

      丈夫何非和妻子李木子来到东南亚岛国旅行,妻子却意外失踪。在多次报警无果后,郑警官答应为他提供帮助。迷蒙中,电视播报着新闻,莫沙灯塔将于2027年沉入海底。何非一觉醒来,妻子又突然睡在身旁,何非坚称她并非妻子,而手机照片、监控录像都显示她就是妻子李木子。是何非精神错乱,还是妻子被顶替?总有一个人在说慌,目的又是什么?在这里,影片交代了故事背景,也建立了矛盾冲突,这是第一幕——起,时间是10分钟。


 

        何非要在签证结束的5天内完成一次寻妻之旅。他在新闻里看见了黑白两道通吃的律师陈麦,请求她帮助自己寻找妻子。随即,陈麦告知他有一个东南亚的隐秘圈子,黑帮专门屠杀情侣来霸占财产。所有的线索都被人为切断,直到深入了圈子的核心地带,才发现自己和真实妻子的照片、所有的身份信息被贴了满满的一墙。此时,观众内心的天平瞬间倒向了何非,他并非神经错乱,而是真的成了猎物。按照中国戏剧结构,影片在这里是“承”。


     两人被追杀,仓皇躲避,在灯塔前爆发了争吵。陈麦质疑何非向她隐瞒了真相,为了找到妻子,只好和盘托出“真相”,两人相识于一次潜水,并闪婚。妻子李木子家缠万贯,双亲离世,自己赌博欠下赌债,是李木子挽救了他,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妻子。何非与李木子相遇相爱的第一条副线,在这里与主线交织,也引出了李木子与闺蜜的第二条副线。何非一直服用精神类药物,假妻子以此为借口接管所有财产。找不到真妻子就无法剥离假妻子,寻妻遭遇阻力,人物与事件产生对抗,他们该如何选择?时间刚好50分钟。当两人再度踏上寻妻之路时,影片开启了第二幕。


  两人在潜水器材租赁店约见证人。交易时,碰巧路过的服务员问,你妻子的潜水服什么时候还回来?却被何非故意忽略了。他和陈麦买拿到了证据,又被黑帮追杀,证人被击毙,监控视频被取走,两人再度回到原点。此刻,何非签证到期,不得不返回酒店取护照,却遭遇到假妻子诬陷。因为精神病导致出现暴力倾向,被强制接受脑白质摘除手术。这是一项由瑞典医生莫尼兹发明的手术,简单粗暴地切断大脑某部分神经来治疗精神病和癫痫。术后三分之一患者并无改变,三分之一变凶残,剩下三分之一则变成痴呆,这位诺贝尔医学奖医生因手术过于血腥暴力,宛如刑场,被后世冠以恐怖屠夫的称号。


  何非被绑在手术床上准备手术。他大概率会变成一个痴呆,因为在凶残的道路上已无路可走。在危急关头,陈麦化妆成护士潜入病房,想问出李木子的下落,他却依然咬定不知道。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何非离痴呆还有几秒钟的时间,重压之下他终于说出了地址——莫沙灯塔。故事反转,何非才是真正的凶手!影片被推向高潮,时间恰好是80分钟,在这里完成了“转”,第三幕开启。


  最后,两条副线与主线汇聚,真相大白。陈麦是李木子的闺蜜,也是话剧导演。假妻子、黑帮、郑警官、证人……都是她的演员,为了追寻闺蜜下落,导演了这一出戏。只是再次相见时,李木子的尸体正躺在灯塔下冰冷的海里。陈麦将李木子的遗物交给了何非,那是一张婴儿的B超图,妻子早已原谅了他。而他,却亲手杀害了那个最爱自己的人和肚子里的孩子,何非大声嘶吼,镜头拉远,人物划出了一道完美的“黑色弧光icon”,尽显人性的黑暗,影片在这里完成了“合”。


  影片有很多隐喻,数次出现的灯塔,是杀妻之地,隐喻妻子是他的灯塔,可惜他迷途不返;数次出现的梵高icon作品,何非跟她说欠下赌债,她在麦田里给他银行卡,用《麦田里的群鸦》隐喻妻子是他的麦子,《星空》隐喻人性的光明与黑暗,《咖啡馆》隐喻犯罪即将展开,《卧室icon》《精神病院走廊》……而梵高,本身也死于精神疾病。李木子在天台上救下了陈麦,陈麦却在海底找到了李木子,一生一死;何非在水中救下了李木子,却又在水中杀死了她,一予一夺。

  一场煞费苦心的杀妻之旅,一个没有回头看一眼的礼物,一段被错付的爱,终究,铸成了海底的一个牢笼。她从牢笼里看着丈夫离去,那个她深爱的人却要取她性命,她又看见了星空,那么美,那么梦幻,又那么绝望。为何爱我者予我牢笼?又为何囚人者如困兽?难道爱,真的如泡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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