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
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慢慢合上一直眼睛。
我摸着骨瘦如柴的手指,从有温度到变得僵硬、冰凉。
那一刻,我是流不出眼泪的,只觉得心闷的厉害,喘不过气来。
我一直不敢看他睁着的另一只眼。
直到房间里熙熙攘攘,吵闹着、哭喊着,我才恐惧着那一些虚伪的、真诚的、面临死亡的悲伤。
我努力抬眼望过去,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儿,永远不会起来。
我看了一眼那双一睁一合的眼睛,眼泪猛的湿了脸。
我突然能理解,原来真正的悲伤加恐惧是痛不可言的……
有小孩子问:“他去哪儿了呢?”
大人满脸惆怅的撒谎说:“他去天上了。”
我用手擦了擦鼻涕和泪水问母亲:“他为什么有只眼睛没闭上呢?”
母亲说:“你还是小孩,别说太多。”
我知道我可能是看多了仙侠剧,相信了“死不瞑目”这种说法。
我学着科学的真理,人死后会被分解者分解,化作土壤、灰烬,重回大地。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的第一反应,我的第一直觉是他还有未了的心愿。
那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我似乎和他有着极强的血缘关系,但我从未了解过他。
只记得年幼时,他编织各种竹娄,给我做过装蝈蝈和蛐蛐儿的小篮子,也给我做过木枪。
这些都算是我儿时为数不多的玩具了。
我记得他特别喜欢笑,随时随地都是笑嘻嘻的,就连他父亲去世时,他也是一笑而过。
所以小时候我可能遗传了这种基因,不管做了什么、被惩罚了什么,也都是笑嘻嘻的。
有些人啊,离开了许久,回忆才汹涌进入脑中,暂时忘了的,不代表能抹掉时光啊!
他的离开,让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生命终止。
我突然觉悟,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在座的各位都会一一离开这个世界。
大家都是向死而生活着的呀!
曾经我看过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如果你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有死掉的那一天,你还会来活一次吗?”
那时年少,未曾懂得生命和死亡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提问之人杞人忧天。
后来想想,这还真是个为难的问题呀……
如果,如果,如果有选择,你还会来到这个世界吗?
有人说,那肯定会啊,活一次,痛快!
也有人说,如果可以选,我宁愿不经过这世界。
不过,可惜没如果,是否活一次,是别无选择的。
我接受的教育中,珍爱生命是永恒的主题,但是关于生命的教育,生命与时间、生命与死亡、生命与规划、生命与意义……
少的可怜呢……
所以关于这样的问题啊,就像黑洞那么神秘,也像银河那么深不可测,找不到答案和终点。
他离开后,我也突然明白,很多人其实都不明白为什么而活着的,只是“活着”是大家的本能。
就像他虽然饱受病痛的折磨,仍然睁着一只眼想要活着一样,那就是“生”的本能。
或许与“生”相对的“死”啊,也是一种本能,只是有的人找到了生的理由,而有的人却只有死的选择罢了。
这个世界啊,太大了!
生命啊,可长可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