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胥通振
我和芳相识于南方的一个城市，那时我们都在南方打工。一次，一个朋友请我吃饭，也请了芳，那时我们就认识了。芳长的很美，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一头如瀑布般垂下的秀发，我想，无论哪个男孩看见像芳这样漂亮的女孩都会喜欢的。第一次见面，我就被她的美貌和优雅的气质所深深地吸引了。酒宴结束后我们互留了电话。我把她送到门外，然后目送她离开。出乎意料的是她在刚要踏上她朋友轿车的时候，突然回头向我回眸一笑。看到了我也正看着她，脸颊上立刻飞起两道红霞。此刻的她，真美。我不好意思的回头进了屋。
她临别时的回眸一笑令我彻夜难忘，几天来她那如桃花般带着红晕的笑脸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终于，我忍不住给她打去了第一个电话：喂，你好，请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芳：当然记得，请问你找我有事吗？我紧张的说：我……我……今晚想请你吃饭呢，不知你能否赏光？芳似乎很感意外，考虑了一下说：好的，刚认识就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下午我把头发重新理了一下，又去买了一套早已心仪已久但苦于囊中羞涩未敢下手的西服，把皮鞋擦的贼亮。晚上，我把芳带到了一家情调很别致高雅的饭店。我们点了四个菜，都是芳喜欢吃的。那天我们谈的很开心。临别时，离饭店不远的地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年乞丐正在乞讨，芳看到后到附近的一个小饭馆花七元钱下了一碗面条端给了那个乞丐。我被她的这一举动深深感动，街上那么多人从乞丐身边走过，但他们却视而不见。而芳却不嫌脏，还买了碗面条端给他。我认定，芳是个有涵养，富有同情心，善解人意且会体贴人的女孩。我决心要让芳成为我的另一半。
后来，我又约她吃了几次饭。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一次吃饭时，我向她表白了我对她的爱慕之情。她手捂着嘴，只是微微的笑。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同意了。接下来我们见了双方的父母，他们也没有异议。不久，我们定了亲，准备结婚。结婚那天，芳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像一株刚刚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含苞待放，非常迷人。我敢说，那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刻。
婚后的生活，我们过的非常甜蜜。相亲相爱，相敬如宾，相濡以沫。芳本性善良，性格温和又善于体贴人。我则视她为掌上明珠，那怕有片刻的分离，也会使我痛苦万分。我天天早晨起来做她喜爱吃的早餐给她吃，天天接送她上下班。我们过的非常幸福。婚后不久，芳发胖了。芳说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饲养员，我则戏称她是可爱的小肥猪。结婚一年以后，芳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父母高兴的整天笑呵呵的。儿子是全家的开心果，我们全家其乐融融。
时光如流水，一晃五六年过去了。我和芳的生活幸福而平静，温馨而从容。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一次，她参加同学聚会回来后，对我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她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对我大吵大闹，捽碗掼碟。我想，是不是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缺点而现在终于暴露了出来了呢？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深爱着她，我认为爱她就要爱她的一切。所以对她的无理取闹我都包容了。
终于有一天，她神色平静的对我说，说要和我商量一件事情。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说，那天她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遇到了她的高中同学华，华是她的初恋。华大学毕业后只身一人到南方打拼。现在混的很不错。开着一百多万的宝马轿车，在上海买了两套住房，还在上海开了一个软件开发公司。她说，华离婚了。华要求她跟他去上海，帮他打理他的公司。她说她当时同意了。听了她的话，我泪如雨下，心，如火烧一般的痛。她也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多少年来我都没有发现，她原来是一个拜金女，是一个见利忘义，背信弃义，心猿意马的坏女人。我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找了个这样不负责任的女人。但为了儿子，我还是哀求她，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儿子，我和儿子都离不开她。但她坚决的拒绝了。事已至此，我已无能为力。只有同意了。但我仍然相信，或许，几个月后，她会回心转意的。
……
不久以后，她走了，留下了我和儿子。
……
半年以后，我从南方回来，带着儿子，去了芳的娘家。
到了芳的娘家，我问芳的父亲：芳有没有回来？父亲似乎很伤感的说：那你还不知道啊？她已经去世两三个月了。她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封信，让我务必要交到你的手上。两行老泪已从老人的脸颊滑落，嘴角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着，他很伤心。听了他的话，我恍如隔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问自己，我是在做梦，还是我在别人的梦中？但事实证明都不是。他颤颤巍巍地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王若斌（亲启）。那是芳的笔迹，她的笔迹对于我来说太熟悉，太亲切了。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如获至宝般从老人的手里把信夺走，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封信：
亲爱的斌：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已经离开了这个因为有你和儿子而让我无限牵挂的世界。我不想离开你和儿子，但病魔让我无法抗拒。那次同学聚会，一个学中医的同学说我气色不佳，建议我去医院查查。另一个在医院工作的同学带我到他们医院免费给我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让我大吃一惊：淋巴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三个月。当时我就被吓得瘫坐在地，几近昏厥。幸亏有几个同学照顾。当时我对你说了谎，我说我想在同学家玩两天再回去。其实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病情。我知道我的生命将不久于人世。开刀做手术也不能挽救回我的生命。我们家本就不富裕，我不想让你和儿子为我弄的人财两空，背负沉重的债务。我知道如果你知道我生病，一定会拼命给我看的，所以我就给你撒了谎，编了一个故事……，想你，亲爱的，我离不开你。我会经常来到你的梦里，与你相会……。
我看着信，泪水夺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