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明月老师的“四有文章”论里,哪一“有”对你启发最大?
读了老师的“四有文章”,觉得“有料”这条最对我有指导意义。由于专业的影响,我写的东西,大多是抽象的讨论,过于宏观,没有生活。听了老师对“有料”的解释后,我开始回想曾经吸引过自己的文字,发现不管是散文、小说、传记、还是报道,无一例外都是加入了充足的“新鲜细节”才变得好看起来的。我常想,读一本书就像是探索一方未曾涉足的疆土,只要有了好奇心的烈马和想象力的地图,
阅读的过程就能够一鼓作气、顺畅无比。当作者慷慨分享本只属于自己的生活细节时,读者的想象力和好奇心会瞬间被挑起,并即刻转化为继续看下去的欲望。这样的文字,就算内容稍显深奥晦涩,读起来都会自然有趣、毫不费力。
2.你在工作当中有什么样的细节,符合明月老师文章中提到的“料”的标准?
有一段时间,我在一个国际机构里实习,从事的是性别平等和女性赋权这方面的工作。虽然我们的职能只漂浮在政策和项目层面, 无法落地处理个案,但是总有一些受家暴折磨的姐姐和阿姨,由于实在走投无路,只好来我们办公室求助,碰碰运气。
有一次,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找到我们,作为实习生的我照例去安抚她的情绪,并礼貌地告知她虽然我们可以帮她联系公安部门、地方妇联或心理、法律咨询服务,我们组织的职权是不足以帮她立案的,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阿姨却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似的,扯了扯为了拜访我们而精心挑选的暗红色呢大衣,一把拉住我的我的胳膊,一股脑的把她的经历全讲了出来。
跟不少出生在农村的女孩儿一样,阿姨降生后,还没来及吸吮母亲的乳头,就因为自己的性别被亲生父母抛弃。养父母对她并不好,尤其是养母,没事就借口打骂她。在一次施暴的过程中,养母打折了她的胳膊,从此便落下了终身残疾。直到现在她站在我面前,左胳膊都无法弯曲,左手整个手掌不自然地扭到了右边,僵硬地贴在裤子上,每根手指都像一个枯树枝自顾自地向外延伸着。那时的她年幼不懂事,养母就骗她说她的胳膊染了一种怪病,是命不好只能自认倒霉,还骂她晦气,给家里添事。打这以后很多年她都不知道真相,还一直因为自己那只被打残的胳膊而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干起活来不如姐妹们伶俐,对不起养父母,挨打也是应该的。
刚过十六岁生日,养母就逼她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那人同样天天打她,她实在挨不过,就蔫蔫地逃回了家,不想却又被家里人送给了另一个男人。此时的她,虽然只有二十出头,身心却像掉在了泥地里去的烂苹果,因为过路人的任意践踏已然饱受创伤。她甚至有时精神恍惚,记忆力也模糊了起来。她怯懦地告诉我,第二任丈夫的脸,她总也记不住,因此在她枕边躺着的,对她来说是一个又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因为这事儿,她哭过、闹过,可是从她充满困惑的脸上我能看出,到现在她也不能确定,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过了数十年,今天的她,却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阿姨跟我细细讲述了将近三个小时,过程中目光恳切,语气时而愤怒,时而悲伤,时而凄惨,让人同情甚至悲愤。不过,她讲起自己的经历特别啰嗦。更糟的是,她叙述的方式几乎没有任何逻辑,常常掺杂一些与小姑子、二嫂子间琐碎的争吵,冷不丁地又投出孩子被邻居偷了这种重磅炸弹,让人想帮她梳理都无从下手。我自认为对性别暴力幸存者很有同理心,可听她逻辑混乱地讲了整整一上午后,肚子不知觉地饿了,小腿也隐隐地酸痛,脸上不经意间已带上了些许疲惫和不耐烦。可想而知,她在寻求帮助的过程中,遭到了多少白眼和拒绝。
最后她说的几句话让我绝望了。临走前,她偷偷告诉我,她的身体,已经被改装成了一部生化武器。我一头雾水,忙问她是什么意思。她解释说,她坚信自己有特殊能力,很多国家都争先恐后想将她这件强力武器占为己有。她身体已经被植入了芯片,一举一动都会被各国密探监视,连脑中的想法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个异想天开的描述让我即刻联想到了在心理课上读过的病例,我倏地意识到,阿姨已患了精神分裂症。这种病,就算肯花钱找最好的医生,就算有家人细致入微的呵护,都很难根治。阿姨这些都没有,甚至连自己患病的事实都不知道,治好的可能性为零。
她坚定地说,正因为她身体的特殊性,她才会从小被人折磨致残,才会被不同的男人施暴,自己的孩子才会被人无端抢走,一切都是有因由的。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想协助她立案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一个有精神疾病的农村女性,在如今的制度下与一个哑巴无异,说的话不会被人相信,更无法作为呈堂证供。万幸的是,她逃离村子来北京生活已经好几年了,现在在大厦里做着清洁工的工作,状态已经比之前要好得多。
那天之后,她又来找过我咨询,我也去她家看过她。别的做不了,只是给她买点东西,陪她聊聊天。然而,她仿佛并不屑于这种互动,渐渐地,也就不再和我联系了。
3. 通读张爱玲《琉璃瓦》全篇,摘出五个比喻句,并挑出你最喜欢的一个比喻,仿写两个句子。
摘抄比喻句:
霜浓月薄的银蓝的夜里,惟有一两家店铺点着强烈的电灯,晶亮的玻璃窗里品字式堆着一堆一堆黄肥皂,像童话里金砖砌成的堡垒。
他站起身来,一只手抱着温暖的茶壶,一只手按在口面,悠悠地抚摸着,像农人抱着鸡似的。
他那件汗衫已经从头上扯了下来,可是依旧套在颈上,像草裙舞的花圈。
烫鬈的头发,多天没有梳过,蟠结在头上,像破草席子似的。
一觉醒来,铮铮不在了,褥单上被她哭湿了一大块,冰凉的,像孩子溺脏了床。
仿写1:
原句:霜浓月薄的银蓝的夜里,惟有一两家店铺点着强烈的电灯,晶亮的玻璃窗里品字式堆着一堆一堆黄肥皂,像童话里金砖砌成的堡垒。
仿写:整个城市都黑漆漆的,但她的身影却被心中的希冀映得发红。泊油路井盖旁溢出的浑水,在月亮耀眼的魔力下仿佛变成了淌在地上的银浆,慵懒地向四周闪烁着。沿着马路牙子,她一会儿走,一会儿跳,耐着性子细数黑夜的颜色。
仿写2:
原句:他站起身来,一只手抱着温暖的茶壶,一只手按在口面,悠悠地抚摸着,像农人抱着鸡似的。
仿写:他实在想不通分手的理由,便戴上了他那副黑框细边眼镜,紧锁着眉头,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一只手对着屏幕缓缓地比划着,像考古学家捉摸古文物一般,细细推敲着自己已然逝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