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箐开始迷恋上了拍照,心情好时,就想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点,她深知:一个容光焕发的女人才能有足够的自信,但这种时候她并不想招摇,也不想无事生非的邂逅一场风花雪月。只想给自己带来点美的享受,于是,便把一腔热情寄托在摄影上。
此时的箐,路边的小花,花边的青草,草前的树木,树上的鸟儿,都成了其追逐的目标,欣赏的对象。对此,阿冒有时极为反感,也许他认为她这种痴迷很幼稚可笑,或许认为拍照这些无聊的东西很蹉跎时光。但箐不管,常常会为一副心中勾勒的美景而流连忘返欲罢不能。以至于爬高下低也在所不惜。
更有甚者,有时在阿冒极不情愿的档口,她会突然兴致勃勃地让他为她拍照,于是依着一棵树或掐着一朵花作微笑状让他按快门,而往往这种时候都是事与愿违,等她甜蜜的笑容消失殆尽婀娜的姿态变成僵硬时,才听得“卡擦”一声响,不用看,这张肯定百分百报废。于是乎,接下来便是兴致暴跌。一路的风光都让不良情绪扫荡一空。
两人的审美不在一个点上,造成了各自的心情不悦,箐知道阿冒在摄影方面有基础,有时不经意的随拍,也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是感叹两人都磨合了几十年了,为什么就不能在同一时辰对身边的美景而陶醉呢?
往事如风,记得初恋时,阿冒大学暑假回家,带着黑白相机,每天与她一起拍蓝天,拍白云,拍花草树木,拍荒田里开满的紫云英,拍展翅振飞的鸟儿。有时,乘一叶扁舟,荡漾在静静的河面上,享受夏日的清凉,拍一些岸边的修竹和凉亭,拍好后回到家,自己把门窗用黑布覆盖,成为简陋的临时暗室,窝在里面冲洗照片。然后喜滋滋地拿出来让大家欣赏,一抹不易觉察的成功感在年轻的脸上荡漾。
那时的爱情,像一场席卷而来的洪水,淹没了他也淹没了她,箐与阿冒是高中同学,离校后各奔东西,一个上了省师大,一个当了民办教师,阿冒到校后的第一封信不是向父母报平安而是寄给箐的,足足十三页纸,把多年的相思整盘托给了她。她是一个多么傻的丫头,那一刻,她才明白,一个只顾埋头学习的他,居然在心里默默喜欢了她那么多年。
一次在帮她拍照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说:箐,嫁给我把,嫁给我吧!我要永永远远地为你拍照。让家里大大小小的相框,都镶嵌着你的美照。她一时语塞,心里似有万马奔腾,嘴上却说:你有那么好吗?
或许,爱情就像一颗千年的毒果,带着迷人的芬芳和迷惑,说拒绝,怎么可能?
那时的爱情有多甜蜜?嘴上不可说,都写在纸上,装在信封里,密密地藏着,见面时也是说一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走在马路上,一个路这边一个路那边,唯恐别人看见说闲话。阿冒的表白,无异于单膝跪地向她求婚,虽然她看上去不动声色,脑子里早已翻江倒海,那该是一副多么美妙的憧憬:整个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相框中都明媚着自己的笑脸,而这一切,都是阿冒为她做的。
往事让风吹走了又吹来了。两个人,一个感性一个理性,居然磕磕碰碰走了这么多年,个中滋味是有苦也有甜。自从阿冒退休后,买了一个高级单反相机,对箐说:我们要把过去的时光补回来,没事时到大自然中去寻觅乐趣,拍照,为它们,也为你。
问题是,箐认为身边处处是美景,而阿冒心中的美景往往在天涯。也难怪,搞摄影,不专业不行,有时需要折叠好心情,有意找一方天地,才可放开心情尽情拍照。
现在,ta们的家里,确实有很多很多照片,但不是镶嵌在相框里,而是藏身于u盘里,世界不再狭小,一个移动硬盘,能够容纳多少相册?然而,往事不留白,都满满的囤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