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易怒的女上司,经常因为工作的事对下属大发雷霆,在她手下的员工无一能幸免。她发怒有一些周期性的规律,每逢初一、十五、每周一、周二怒火到达峰值,每周五或节假日前稍微缓和一些。
有一次,我因为工作跟进不及时,在向她汇报时,她突然就对我拍桌子怒骂,刹那间,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下来,忍住等她发泄完,赶紧跑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极力想把睛泪止住,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并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眼泪越擦越多,心里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除了想到当前所受到的委屈,还勾出了陈年积压的很多委屈,整个胸口犹如被石头堵住了般难受……
当天晚上,我跟家人倾诉后,仍感到悲愤难平,于是突发灵感,在博客中写了一篇短文《职场女魔头》:
“今天是星期一,按照周一的惯例,她又备好了充足的枪枝弹药和满腔怒火来到公司。只见她全身挂满了子弹,左手拿一支左轮手枪,右手持一杆狙击炮,斜挂一挺机关枪,腰间别着两只手榴弹。
她先是拿机关枪对着我一阵扫射,接着向远处的一男子连发几下狙击炮,突然又拿起手枪对着一个小妹妹连发几枪,周围的人赶紧四处隐蔽,或就地卧倒,但有些躲避不及的同事还是不幸被流弹误伤。一天下来,她周围的大部分人都被轰得焦头烂额、身负重伤,但仍坚强挺立,甚至对她讨好陪笑。唉,看她准备的弹药还用不到三分之一,满腔怒火也只消退了一点点,接下来的周二、周三、周四、周五,应该还会陆续有人中弹。
上天保佑,千万让她把手榴弹扔得远一些,最好是扔到无人之地,别再伤及无辜了。希望她的弹药可以在周四之前用完,一周里总得休战两天吧。”
在写的过程中,边写边笑,写完再看一遍,配上一张持枪女郎电影剧照,越想越好笑,白天所受的委屈也就慢慢消失了,第二天再见她时,也觉得她没有平时可怕了。
也许,这就是文字带给我的力量吧,在写作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抚平了我内心的不快。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班上有几个女生非常有号召力,经常玩一些联合全班女生冷落一个女生的把戏,而我就是其中一个经常受冷落的女生,更难堪的是,有时班上的男生也跟着风向标转,给我起了非常难听的外号,那种滋味可真不好受。而且,就在当年那种环境下,发生了一件几十年来令我无法释怀、令我感到万分屈辱的事,有位女生,也是其中的女生“头头”之一,有一次她莫名其妙地向老师“告发”我偷她的铅笔和橡皮擦。想来当时我是怕得罪她和为了讨好她的,我竟然拿了自己的铅笔和橡皮擦,先是找到女生,向她许诺一些好处,记得好像是给了她一分钱吧,说我主动去向老师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果老师向她求证时,要她就认领下“她的”铅笔和橡皮擦。“贿赂”她后,我在放学后去到老师的宿舍,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上缴“赃物”,老师把我狠狠地批评教育了一番。当时的情景,我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当我走进房间时,老师和他的女儿(我的同班同学)坐在床边准备吃饭,房间里还未开灯,即将下山的太阳透过窗户的竹帘斜射进房间,光线下漂浮的灰尘清晰可见,在老师严肃地批评我的时候,老师的女儿停下手中的筷子,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当时的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
那一段经历,一直被我当成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从不轻易向别人提起,但自己时不时想起来责备一下自己,责备自己太过软弱和胆小,并且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万分悔恨,对当时冷落和诬陷我的女生充满怨恨。
直至上个月报了刘主编的《从提笔就怕到什么都能写》的写作课,加入了写作群,在写一篇习作——《我的小时候》时,我把这段一经历写进了文章里。在我写的过程,我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在班上备受冷落的小姑娘,看到了她那双无助的、渴求友爱,渴求被理解的纯真的眼睛,我不再苛责她的软弱和胆小,我对她充满了深深的同情和理解。
在我写完后,我把文章发给家人和朋友看,有位朋友评论说:你那时真的好傻呀,太丢人了吧。我竟然用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来回朋友:“我也一直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差劲,但现在写出来后,感觉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哟。”还有一位朋友是这样评论的:“在特定环境下弱势群体知道怎么吃亏来保护自己是一种高情商,是一种能力,不是什么懦弱无能。”我看后细细思考了很久。原来,同一件事情,用不同的角度来看,可以得出不同的阐释。我一直把自己当成受害者,所以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就是不够勇敢、太过胆小的,所以才会给自己贴上懦弱无能的标签。而这位朋友是从旁人的角度,从整件事的全局来看问题,所以得出了另一种结论。我那时的表现完全是无意识状态做出的反应,不一定跟情商和能力扯得上关系,但朋友的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想到这里,我对那段经历又释然了一大部分,我对那几个女生的怨恨也消失了一半。
写作,使我放下和宽恕过去,原谅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原谅不完美的自己,接纳不完美的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
当我烦躁焦虑的时候,我选择写作,它能使我的内心变得平静、安宁;当我痛苦忧愁的时间,我选择写作,它能让我振作、乐观;当我幸福快乐的时候,我还是选择写作,它能让的幸福快乐成倍放大。
写作是最好的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