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拾味丹子
1996年，表哥去美国了。时隔21年，对于那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小时候，伯父伯母常常逗我，说长大也要我去美国。那时候，完全听不懂大人言语的意思，只记得每次都把我逗得笑哈哈。可自我渐渐长大，我再也不觉得去美国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自姨父离世，姨妈的孤单与日俱增，整日与麻将为伴，其余时间，多半是一个人在家。每每看到姨妈，我倍感自己是如此幸运。还能这样好好的陪在爸爸妈妈身边，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又到一年中秋时，每年的中秋节，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已经离世的姨父。那年，我刚毕业，是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姨父在中秋节当天，突然身体抱恙，与世长辞。我没办法赶到追悼会现场，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前几日清晨，妈妈打来电话，告诉我姨妈病重的消息，再加上最近表姐朋友圈所发关于姨妈身体欠安的消息，联想到一起，我把最糟糕的情况想到了，心也再次揪成了一团。
姨妈和姨父育有一儿一女，因姨妈在姐妹当中是老大，我妈妈是最小的。因此，表哥表姐与我的年龄差距较大。平日交流，也并不是太多。
早在96年，表哥就去美国深造学习了，此后，便在美国定居直至现在。依稀记得表哥出国前夕，外公、外婆，我和爸爸、妈妈、妹妹一家子，姨父、姨妈、表姐都团聚在了一起，为表哥送行。
时隔多年，虽然我也已经从那时的毛头小儿长大成人，对那段记忆却还保有几分。表哥走时，我们一起拍了大合影，记得儿时最爱的事情之一便是拍照了。如今，20多年过去了，照片还保留着，可照片上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表哥出国后，鲜少回来。记忆中，表哥上次回来是姨父离世。或许是对上一次姨父的突然离世抱有太多的遗憾，听妈妈说表哥这次从美国匆匆赶回来，请了三个月的长假。这些日子，表哥和表姐轮流在姨妈病床前照顾着病重的姨妈。
表姐是一位人民教师，素日喜爱舞文弄墨，游山玩水。近些日子，她朋友圈里再不见她出游的照片，所发全是关于姨妈病情进展的消息，以及对此的担忧。看着姨妈一天天好转，我的心也跟着舒畅了些许。表姐的朋友圈也发文说，“妈妈在康复，阳光格外灿烂，小鸟格外欢唱”。虽然语言质朴，却道出了表姐心中的喜悦。
我也时常在和妈妈打电话时，询问姨妈的境况。妈妈告诉我，姨妈恢复得很好。天天有哥哥姐姐陪着做复健，哥哥姐姐还特意请了陪护阿姨照看姨妈。而恰巧姨妈和这个阿姨很聊得来。有儿女陪伴在侧，又有人陪着姨妈聊天，姨妈自然是心情开阔的，身体也跟着一天天好转了。
关于“离别”，这是多少人都不愿提及的，却又不得不经历的。“生老病死，祸福相依”。人生总是有自然规律可循，而这种规律，常常伴随着“离别”、“泪水”。如果不是姨妈这次病重，表哥还在大洋的彼岸，忙碌着工作，和自己的妻儿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或许，这是姨妈期盼已久的团聚，可没想到，却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原来，人生之中，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有着太多的无常，这每一个无常，打乱了我们原本的生活轨迹。让我们一步一步靠近越发真实，近乎残酷的现实。我想几年前，表哥是怎么也没料想到，自己连夜从大洋彼岸赶回来，看到的竟然是姨父毫无知觉的身躯。这是一种怎样的心痛和酸楚？姨父连最后的话，一句也没留下，就突然与这个世界匆匆告别了。不，谈不上告别，因为还没来得及告别，姨父的生命就已经停止了跳动。曾听妹妹说，表哥在姨父的追思会上致辞时，几度哽咽，泣不成声。
匆匆那年，太多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匆匆地长大，离开亲爱的父母。我们背着行囊，远走他乡，踏上了求学之路。后来，我们工作了，结婚生子，离开了父母，各自有了家庭，忙于工作、生活，与父母渐行渐远，对父母的关心也变得少了些。再后来，父母老了，又匆匆离开了我们。此后，人世间，再无一个人，我们可以称之为父母。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原来，“人生最无奈的事情，是不能选择生，也不能选择死”。此事，古人的话语里早已道明。多想岁月静好，和我亲爱的家人好好的陪伴在一起。
再次拿起96年拍下的大合影，照片已经泛黄，看着上面已经再无机会触及的脸庞，不免长叹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