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二人所料,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个叫做提仔的愣头青果然没少给李朝凤找麻烦,不管是出工也好放风也好,有事没事都爱挑衅两下子。
让提仔大为失望的是。面对他的挑衅,李朝凤不但没有回击,好像还在避开着他,完全没有监室里那些老人口中说的可怕,看着也是眉清目秀,文文弱弱,看外表比女生还秀气。这种娘炮他在外面见过不少,经常以欺负取笑他们为乐。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娘炮跟那些老口子描述的疯狗联系起来。
但这些都跟他无关,他的目标是尽快的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打倒李朝凤只是达成目标的捷径。如果李朝凤不应战,那就找机会逼他应战,提仔在心里发着狠。这次提仔把监室里的老人都聚过来,开始探寻李朝凤的逆鳞,想想看有什么能够逼李朝凤应战的方法。
“来,你们都说说,那个死娘炮最反感什么事情?要怎么做他才会忍不住出手”提仔盘坐在铺位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周边蹲着一圈小弟,因为提仔很矮,刚刚一米六。但他最讨厌仰着头跟别人说话,所以大家只能蹲着。这场面像极了黑帮电影中的大哥在给小弟训话。只是这黑帮大哥那张脸显得有点稚气未脱怎么看都有点照猫画虎的味道。
既然老大发了话,周边蹲着的一圈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出馊主意。
“找机会堵他,直接开干?“一个模样猥琐长着龅牙的家伙说道。
“他一直和狗头还有那个猛子在一起?别说李朝凤?你确定能干翻那个大块头?”旁边一个人撇了撇嘴。
听到这话那个龅牙瞬间蔫了下去。猛子和狗头的战力他们是看过的。现在李朝凤他们仓每次冲突基本上都是猛子的个人秀,一拳就能放倒一个,那个可恶的狗头军师在边上打掩护补补漏,防止有人偷袭,其他人在那后边摇旗呐喊,而李朝凤根本动都不会动,自顾自看着手里的书,仿佛独自处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那根本就算不上是双边冲突,只是单方面被虐而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要是被猛子的拳头实打实的来一下,估计自己胆汁都会吐出来吧,想到这里,他瞬间打了个寒颤。
听到这话提仔也有点发憷,他虽然狂,但并不傻。虽然没亲眼见过猛子干架,但看体型就知道那家伙不好惹,如果不是狗头和猛子对李朝凤忠心耿耿,多次私下接触收买无效的话,不管花再多的钱,他都愿意出,反正他家里有的是钱。
想到这提仔就恨的牙痒痒,那个叫猛子的还好,回绝的很干脆。反而是那个狗头军师,态度一直暧昧不清,结果到最后事情没谈成,自己这边的情报全被套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打乱了原定计划不说,还让他成为了笑柄,想到这里就恨的牙痒痒。
想要顺利的干翻李朝凤,就必须得绕过小猛,所以才会想用激怒李朝凤用王将单挑的方式。要说论单打独斗,他还是有些自信的。因为一般人打架时潜意识都会留手,不敢往死里打。但他不同,他要动手的话只打要害,绝不会顾忌对方的死活,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进来这里了。
坐着听下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堆。也没有让他满意的答案。毕竟那家伙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别说他,就是那些来了一两年的人,见李朝凤亲自出手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绝对可以说是这里面气度最沉稳的人,大部分都没见都他发过飙,连剧烈的情绪波动都没有,整个人就像一座万年不化恒古不变的冰山。
既然一到两年的都没辙,那就只有找和李朝凤同批或者更老的前辈了。提仔抬头望向了对面铺的最顶层,扬了扬 头,示意下边的人叫醒他。
龅牙跑到床边,爬上栏杆拍了拍床板“蚂蚱哥,提仔哥找你有事”
蚂蚱翻了个身,用手掏了掏耳朵,一脸戏谑的看着下面围在提仔周边的那群人。提仔坐在了原本是他属于他的位置,身边那群人之前大概也是像这样环绕在自己周边。结果短短几天之内一切就变了样。现在他从“蝼虫”的位置俯视着下面,不得不说这感觉非常新鲜,也很好玩。
提仔对蚂蚱这种达大刺刺的态度非常不爽,更不爽的是要抬头仰视别人。然而现在有求于人,不得不忍住性子不要发作。但也给不好脸色,气氛一直有些尴尬。
”蚂蚱哥,提仔想问下你李朝凤有什么讨厌的事情没有,可以惹到他发飙的那种!“
龅牙这货平时就有些迟钝,不会看气氛,此时倒是发挥了他的天赋。
“惹到他发飙啊,我想想。”蚂蚱用手掏了掏耳朵,其实他心里就快要笑成傻逼了。惹那只疯狗发飙?他没听错吧?也就这些新人不知死活敢做这种事了。三年前那一夜,关着李朝凤的那个206仓的人除了他那跟班全部进了重症监护室抢救。从正所长到管教一路被撸到底,全都丢了乌纱帽,所有知情人全都被下了封口令。而那小子到现在还一点事都没有,要说后面没有大佛护着,谁都不信。他不知道提仔背后的人有多大能量,但再大相信也大不过李朝凤。提仔的家庭背景真要手眼通天也就不会进来了,而李朝凤犯的罪,是怎么盖都盖不住的那种。两者之间不用猜都会知道是什么结局。但是他也不打算提醒下面这个愣头青。相反,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并不想扩散自己在里面的影响力,只是希望这小子受了教训能安分点,顺便能给李朝凤添点堵也好。
“还是你刚入仓时跟你说的那几件事”蚂蚱吹了吹手上的耳垢,然后打了两个响指”第一条:如果你是同性恋,还是很明显的那一种,不要靠近他三米之内,那家伙非常-超级-无敌-讨厌-同性恋。”
蚂蚱说的这个特征,李朝凤可以说是表现的非常明显了,墙里边的这些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这里面又没有女生,于是眉清目秀的小男生在这里面就变得炙手可热。李朝凤在看向这些人的时候,不管是加害者还是被害者,眼中流露出的鄙夷和厌恶怎么样都止不住。就像是看着散发着恶臭味的垃圾一般。
“第二条:跟他说话的时候不要一时口快问候他家女性,特别是老妈姐姐和奶奶这几位”蚂蚱笑眯眯的看着提仔,他感觉眼前这家伙比他更适合蚂蚱这称呼,或者螳螂也行[秋后的蚂蚱,活不长
螳臂当车]。
提仔被蚂蚱看的很不舒服,但是现在没有心情去教训蚂蚱。他现在正在消化蚂蚱刚才说的这些内容。经蚂蚱刚才这么一说,才发现好像确实没见过任何人敢当面侮辱李朝凤的家人,这其实是很不正常的。这里面不管是聊什么脏话都飙到飞起,与其说是骂人不如说是口头禅或者语气助词更恰当。他低下头看了看周边围着的这群跟班
“是这样的,之前他们跟其他仓冲突大部分都是因为口快骂娘,那些大哥抹不开面子道歉,然后就被朝哥教训了”
原来李朝凤这么容易被激怒,提仔有些失望,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阴险隐忍胸中全是城府的人,没想随便用这种初级的伎俩就能够引对方上钩,也太简单了,让他大失所望。这样也好,有了两个这么明显的逆鳞,提仔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和提仔监室的情况类似,李朝凤所在的监室里大家也都聚在一起。只是并不是由李朝凤发起的。而是自发聚拢在李朝凤周围的。
“朝哥,为什么这几天不让我们动手。那新人都已经踩到我们头上来了,整个中队的人都在看我们笑话,太他娘憋气了”
这话是偷儿说的。整个中队的人都知道他是李朝凤的跟班,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踩他就是在打李朝凤的脸。所以他是整个监室里被提仔他们挑衅频次最高的那位。这些天别提多憋气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也都是闷闷不忿的神色,他们都算是跟着李朝凤的人,平常虽说不是对他们退避三舍,但各个监室里的牢头也会给谁不会给几分薄面,这几天被一个刚进来新人给踩在脚下,实在是有点让人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李朝凤知道下边的人在想什么,他们无非就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想要用暴力报复对方而已。不仅觉得有点可笑。就他们这些人,除了偷儿几个老人,没几个真正的见过这里面的斗争有多么残酷。也不知道人命在这里面可以多么的糟践。
那几个老油条躺在床上没发声,就是为了不被卷进这样的事,至于偷儿,一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要他摇旗呐喊没问题,让他冲锋陷阵,准第一个被揍趴下。有时候是真的被揍趴,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看着形势不对自己趴下的。
但这样一直让偷儿被打脸也确实不是办法,再这么耗下去,到时候想要把他们监室给踩下去的人会跳出来更多。虽然这也是他想的一个效果,但参与进来的人越多,不可控的因素就更多,到时候也许事态会超出他的控制范围,这不是他想看到。看来,有必要找机会和那个提仔做个了断了。
不止是他们两个监室,其他监室或多或少都聚在一起谋划着什么。到时候李朝凤一走,在整个中队犯人这一块的权利巅峰就会空出来,很大的可能会由206仓的赵鲲鹏接任。毕竟那个仓里还有着整个所里的第一战力小猛。但这次权利交替。对于任何有点野心的人来说这都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在里面呆了这么久日子就真活到狗身上去了。
夜色笼罩之下,六中队的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所有的人都心怀鬼胎,打着各自的算盘,想着要如何在这次混乱中捞一笔或者明哲保身。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惊雷,震颤了所有人的心理。豆大的雨点急促的落下,大风把落叶席卷四处乱飞,带着不知从哪带来的陈腐气息。给监室里的众人带来丝丝凉意。
“入秋了”
李朝凤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才想起今天重阳。他们这些新生代对这种节日不太看重,整个仓里所有人几乎都忘了这件事。
“是啊,秋天来了"
鲲鹏站着李朝凤的身侧,看着李朝凤那毫无感情的眸子。说完这话,鲲鹏感觉自己身上有凉上几分。不止是因为秋雨凌冽,更因为接下来那几天可能到来的腥风血雨。
剧烈的暴雨冲刷着大地,但从窗内往外看去,除了积了越来越多的污水,什么都没有改变。像是老天都洗刷不掉这里的污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