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童年
在人一生中童年的记忆是最深刻的。
记忆中也大多都是些趣事,当然也有身体上的苦(不过身体上的苦忘的最快),那时大人也都忙着去地里劳作,我们也就没有了管制,可以随心所欲去开拓自己的小天地。
劳作篇
我们家有十几亩地,以前种地全靠人力,我们家地多劳力少(这也显现出没有男孩的弱势)。记得有一年别人家麦子都长出来了,我家还在刨花生。那地硬的像石头一样,一锄下去地没动,锄头倒是顶出去老高,最后只能用汽马车子把土撵的稍微松点,再刨。我当时还小,就负责掂花生(把花生根部的土都掂下去),每晌都要把刨的花生用驴车运回家,当时路上有水(因为路也是河),别家早都刨完了要浇地种麦子,走到路上车子就陷到泥地里了,驴子说啥也不走了,爸爸急得拿鞭子抽,同时扯着驴的辔头往外拉,我们几个孩子也在后面推着,不知经过多少次这样抽打,喊叫车子终于出来了。干了一天的活儿,到了晚上还要摔花生,每人一个桶一根棍子,左手扶棍子,右手拿一撮花生秧子,花生全朝着棍子啪啪啪摔几下,花生全部落入桶里,不一会儿桶就满了,爸爸为了让我们干的轻快些,就让我们比赛,看谁的桶最先满就奖励谁,有时摔一桶就奖励我们,我们也有调皮的时候,想报复谁了故意把桶照着谁,有些花生就会蹦到她身上,当然了有时候也会蹦到自己。花生刨完,犁地耙地都是大人的活儿,种过麦子后地里就没有什么活儿了。
收麦子也是个熬人的活儿,在大太阳下拿着镰刀一撮一撮的割,麦子锋芒挨着身上的皮肤痒,再有汗水流过刺痒难耐,最喜欢运麦子回家了,爷爷把我们扔到车剁上,我们或躺或坐,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儿,马车走起来一颠一颠的,把一身的劳累全部给晃走了。最后,就是打麦子,好几家的麦子都堆到场里,一座一座像小山一样,打麦子的时刻到了,每个人都武装的很严实,这边把麦子用叉子撩到传送带上,那边出麦糠和麦籽儿,每个人分工不同,小孩子负责挫麦子,到了晚上困的不行了就倚到麦箕剁睡着了,天亮了一看,每个人都像从煤堆里出来一样,都看着对方发笑。
点化肥(施肥),那时我记得我六七岁的样子,还没有太大力气,端不起盆,爸爸就那个绳子把化肥篮子挂到我脖子上,爸爸用锄头兜个坑我就把化肥扔进去,跟着爸爸的锄头走,一块地下来,脖子都被勒的疼,就那也没觉得累,小时候做什么都觉得挺有意思,也是因为父母并不让干重活。
过年篇
过年可能是每个孩子最期待的节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肉吃,有新衣穿,有好玩的。当然也是大人最发愁的节日,要花很多钱,要忙很多。
妈妈在很早的时侯就开始趁着空闲时间为我们准备新衣服新鞋子,那时候全靠手工,特别是冬天还要做棉袄,就算再忙,再穷在过年的时候也上下里外也都是新的,记得当时妈妈会扯两大块布,一块做上衣,一块做裤子,扯好布就在集市上找我姨奶裁剪好,回家用缝纫机缝合好,我们四个孩子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这只是单衣,里边还要穿棉袄,妈妈把我们的棉袄棉裤全部拆洗干净,重新垫点棉花缝到一块。最麻烦的要数做棉鞋,首先得用一些破旧的棉布用玉米糊糊一块一块糊到木板上变成厚厚的硬硬的一大块,这就叫“隔粑”,这个主要是为了定型。然后把隔粑和条绒布剪成鞋的样子,纳鞋底子是最熬眼的,把十几层隔粑裁成鞋底的样子,用麻绳一针一线纳到一起,先用针揪使劲捅个眼儿,在用小针带着麻绳过去,鞋帮子加个里子套点棉花就和鞋底子上到一块儿,全家六口人的衣服鞋子都靠妈妈一个人做,白天还有很多活儿要做,大部分时间妈妈都是在煤油灯下做这些针线活儿,后来在我大概十岁多的时侯才开始买衣服,第一次穿上买的新衣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记得我大大(大娘)给我买的第一双棉鞋,高筒是鞋帮是格子的,鞋底连着四周有一圈白色皮子,当时穿上走路都觉得是飘的。这些衣服做好后都收起来要等到大年初一穿(在大年三十晚上把衣服放到床头,一夜心里都是雀跃)。
然后就是写春联,那时候二哥(大伯家的)已经上大学了,写字特别好看,一到写春联我就是小帮手,帮他把写好的对子晾到地上,一会儿功夫,满屋子都是红腾腾对联。
对吃的没有多大印象,我小时候吃饭不行,要不现在个子也不会这么低。
终于等到了大年初一,穿上心焦已久的新衣服,先到门口井边上转一圈,拍掉身上的晦气,希望新的一年事事顺心,然后就是去亲朋好友家里磕头,其余的跟现在过年的程序是一样的
最最高兴的还是要数正月十六的走会,各个村子都会出一些节目,小孩子有腰鼓队(那时候我特别向往),有大头回回,都是西游记里的人物,头上带上木头大罩子,穿上戏服惟妙惟肖,还有舞龙舞狮子,踩高跷,旱船,敲鼓……我当时个子低,在人堆里看不到,大哥就把我驼到肩上,对大哥的肩印象最深,好像都不记得爸爸驼过我。
玩耍篇
那时候作业很少,有时候甚至都没有作业,放学后就开始了我们快活的小日子。那时候没有玩具,全是自己开发的,抓子儿,赊墙根儿,跳绳,踢毽子,碰管儿,弹玻璃珠,藏老闷儿,最多的时候就是跟小伙伴跨坐在河堤上玩摔炮炮窝儿,从河里挖一块儿胶泥,摔成方块,挖个洞(挖洞是有技术的,要口小里边大),开始摔,谁窟窿大,对方就用泥给补上。家附近的小池塘也是玩乐的地方,水多的时候就拿家里的大轮胎,或者树干,下河玩水。有时候天旱了,水很少鱼都被集中在小水坑里,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摸到很多鱼,记得当时水底的玻璃渣还把姐姐的脚给扎破了,哭着走回家,一路血脚印。
当时有很多沙岗,岗上有糖榴,酸枣,我们成群结队的跑到岗上摘酸枣糖榴,那时更喜欢吃酸枣,糖榴得回家用棉花捂着,吃着有点面,没有酸枣爽口。
春天还可以镐毛芽,尖尖的,嫩嫩的,青绿色,剥开外皮里边毛毛的,有点甜丝丝的味道。
小时候的味道就是野果的味道,小时候的声音就是同伴的欢笑,小时候的色彩绚烂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