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晨迷雾，路边的果树若隐若现。春暖花开之际，应该开花了吧，这样想着想着便凑到树前，可惜只有花骨朵。要是Molisa的话，她会很高兴的吧。
最后见到她是在毕业舞会，我们没有聊很多，Molisa忙着和同学们一一告别。音乐响起，是Seven陪她跳了第一支舞。我只是在吧台坐着，悠闲地喝着啤酒。Molisa跳舞很美，今天终于看到了。她总是叫我有空陪她一起去跳舞，可我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两年的时间里，似乎每次都有非做不可的事，现在想来，或许错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
音乐渐渐舒缓，晚会似乎结束了。他们兴高采烈地走过来，寒暄几句，就一同开始喝酒。Molisa越喝越多，拦都拦不住，醉得一塌糊涂。Seven和我搀着她回了公寓，她一路上说个不停，只是，我一句不懂。送她回去后，我先走了，宿舍通常是11点关门。
02
第二天一早，打开手机便收到2条语音信息和3个未接电话，是Molisa的。“要是当时，你没有拒绝我的拥抱，或许···”“加油，加油”。 我的心很沉重，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反复听着语音，无所适从。
Seven和我是同级，也是11年入学，和Molisa来自同一个国家。在海外能有一个同胞在一起是件很幸福的事，Molisa这样对我说。其实，在中国也是如此，他乡遇故知云云，不胜枚举。对于从小就跟随父母漂泊在外的我来说，她的那种幸福我深有体会。久而久之，Seven和我们打成一片，每天的笑声能传遍整个京城，那时候的我们觉得幸福的意义莫过于此。
03
她上中文课，每次回来就找我练习对话。叽叽呀呀地，像幼稚园里的小朋友。学来学去始终不会读三声，不过认真的样子着实惹人喜欢。有一次，她问我最近听什么歌，我告诉她一个叫‘文章’的演员唱的《你在等待着谁》。我翻译给她听“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To build so hard a castle that I can not touch you···”她说很喜欢这首歌，可惜不是舞曲。我觉得你说的很可笑，她说一点也不好笑，因为她喜欢跳舞。
有次她陪我逛街，就要出去的时候，她突然跑到旁边的花店，异常兴奋地叫我过去。Night Blooming！Come on，It is Night Blooming!我完全懵了，什么夜里开花？跑过去看看，花蒂处有无数的红色爪子向上抓一样，还未开花。店员告诉我，是昙花。哦，昙花一现说的就是它吧。Molisa很喜欢昙花，告诉我家中也有一盆，花开七朵白。于是，我便买下来送给她，当作是陪我出来买衣服的‘报酬’。她很感谢我，告诉我，花开之季，一定会邀我前去赏花。
04
这学期开学，课表被无情地填满。每天除了各种作业就是各种备考，难得有时间出去走走。Molisa这学期也很忙，整日做实验查文献，准备毕业论文。而Seven却悠闲的很，时常在我们之间穿梭，知道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忙，便很少登门，更多时候是通过Email。
有一天傍晚，Molisa打电话告诉我，今晚一定、一定要来她宿舍一趟，我没多问，便顺口答应了。将近十点，整理好笔记之后。便发条信息给她，我来了。进门之后，她特别激动的引我走向窗台，探望她精心照料的昙花。花半开着，我们在窗前等，边等边聊着彼此的近况。她还是之前那样活泼，倒是我变的不像我。她说我脸上的阳光少了，听她这样一说，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她笑着说，就是这样，这样才是真正的你。正在谈笑间，闻到一种特别的香气，回过身一看，原来是昙花开了，真美，美的纯粹。我们一起观赏着，她说离开一会儿，叫我在这等她。我一个人在这看花，不一会儿，回头望见她从卧室出来，穿着一件红色的中国古典旗袍，肩上的白色花纹与盛开的昙花相称相应，美的无可挑剔。她深情地望着我说，我美吗？美的不可言喻，我答道，脸有点热辣辣的。不敢对望下去，回过头望着窗前的昙花，忐忑不安。刚一转身，发现她在我身旁站着，靠的那么近，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她拥向我，我慌张地抬手轻轻推开。抱歉，Molisa,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花很美，真的，改日见。
05
从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Molisa的任何消息。Seven似乎有意避开似的，我也没有提起。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一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有天早上，刚打开手机，便收到了一封信息，是Molisa的。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看看，她说今晚有个留学生毕业舞会，希望能过去一起热闹热闹。我毫不犹豫地回复她，今晚一定准时到场。
舞会地点离学校不远，走到那时，舞会刚刚开始。Molisa很热切地欢迎我，把我介绍给他的好朋友们。Seven当然也在那，这段期间他结识了许多不同国籍的好朋友。倒是我，一直默默无闻，像是人间蒸发了。舞会结束后，我忙着期末考试，也没有闲暇时间。
后来在图书室偶然碰见了Seven，我们在楼下的咖啡屋里聊天。我忍不住问Seven，Molisa最近怎么样？好久不见她了呢。他愉悦的表情顿时不见了，她回国了，对不起，Richard，我早该告诉你的，只是我答应她不要这样做。其实，我猜到她走了，只是Seven这样一说，我还是很难受，胸口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咋着咖啡。我思绪翻飞，都是Molisa的影子。我低着头，很冷静地问他，那晚她说些什么。Seven有些不情愿，不过，见我这样，还是忍不住说了。Molisa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她今生最快乐的时光。说了很多与你在一起的故事，她并不想离开，但又不得不走。还有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但我肯定的是，她应该比让任何人都懂你。凌晨4点，我送她上的飞机。她给你打过电话，可是无人接听。我承认，若是当时我没那么倔强，或许身边早有一位卿本佳人，也或许不是Molisa。
屋里响起音乐，Seven起身离开了。一个人独自喝着已经凉了的咖啡，越来越苦。
06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其实，我不喜欢花，特别是花期很短的花。因为，我会忍不住落泪，不忍心亲眼望着花儿在我面前渐渐凋零、枯萎，而我只能眼睁睁望着，却无能为力。
图/文 张一真，2014年03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