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洗脸店里没什么人,连店员的影子也没几个。前台在桌子后面无聊地刷着微博,音箱里的纯音乐缓缓放着周董的曲子。明亮的灯打在叶子脸上,护理小姐温暖的手像是地毯式搜索一样摸着她的脸。拉平、按压、痘针一刺,迅速并着另一只手指一挤,脸上应该溢出不少油脂。
刚开始,叶子还直愣愣看着上方的镜子——其实手里也还有一个小小的——试图监督护理小姐的每一个动作,有没有挤掉最碍眼的那几颗痘痘,这针刺进来会不会很疼。但这位小姐的手法很温柔,慢慢地叶子几乎能忽视掉她在脸上的动作,意识都涣散起来。尤其等到敷上面膜,盖上盖子开始照蓝光灯。
这个时候连护理小姐也走开了,凑到前台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
整个世界现在只有这个罩子这么大了,而这个世界里现在只剩下叶子,准确的说,只剩下她的脑袋。
叶子这周一起床洗漱,刚踏进洗手间,就看见镜中原本白皙的脸上,额头和脸颊上都爬满了刺眼的红点点,到中午就变成了一座座小山丘。几乎让人怀疑等到了迟来的青春痘,叶子不想一直顶着这张脸,赶紧问了问学中医的朋友。朋友看了看,结论是水土不服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叶子感觉荒唐,这些年她四处漂泊,到哪可都是好好的,这难得回家一趟还水土不服了?但转念一想,也有些道理,她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热带,刚回来的时候,竟然在故乡的夏日冻感冒了。而那些她在异乡念念不忘的炸土豆、牛肉粉、小火锅,一筷子入口,是舌尖承受不了的辣,是胃无法消化的疼。
久别家园,不仅她的身体与故乡产生了排异反应。就连跟最熟悉的人,之间也好像隔了一道横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