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程念，却是成全他人之愿。
壹
程念在马车里，随着坑洼泥路上下颠簸，煞白着脸，紧紧抓住旁边的窗框，忍着恶心。
身侧递来一杯清茶，耳畔响起温和男声，略显担忧，“程姑娘，喝点水吧，也许能暂缓你的不适。”
就着旁人的手，缓缓喝下茶水，脸色稍缓，双颊浮起红霞，“让江公子见笑了。”
“是在下考虑不周，让姑娘受此劳累，可要下车走走，也好散心透气。”
“嗯，走吧。”
马车停下，车夫在车边等候，程念和身侧男子，沿着江边慢走。
日头正浓，影子分明，程念看着两人映在地上的成对影子，低下头，悄悄窃喜。
听着阵阵江水声，看向身边的江岫。
贰
程念是在江边发现他，救了他。
他昏迷了多久，程念便照顾了多久。初时，程念救他，只是因为医者本分，后来，照顾他，却是为了多多看他。
因为，他长得真是好看，比镇子里那些清秀小伙还好看。
后来，那人醒了，谢过她之后，慢慢跟她说了他的名字，讲起他的经历。程念便知道了他是谁，知道了他最后是要回去的。
在等人接他回去之前，江岫便住在了小医馆里，和程念一起，她看病来他抓药，她做菜时他烧柴。
他们太过默契，默契到她竟忘了他是要回去的，直到他脱下布衣换上锦袍。程念站在门边，指甲扎着掌心，却不知道疼。心生不舍，却无可奈何。
“程姑娘，你可愿同我一起去往京城？”
同我一起，程念心中默念这四字。心中欢喜不可抑制，抽枝散叶，在心底开出朵花。
叁
回京路上，江岫对程念体贴入微，眼中时常流露的关心，更是让她深陷其中。
使她深陷到，纵然看到眼前人紧紧相拥，郎才女貌，即便听到他唤她“阿锦”，她叫他“江郎”。程念依旧不愿相信，他们是一对儿，她才是外人。
程念喜欢外出游玩，到处玩闹，肆意嬉笑。
江岫便陪着程念在京城各处转悠，陪她游湖赏月，随她逛街买物，他带她看遍风景，带她吃尽佳肴。
程念看着身旁那人的俊秀容颜，将内心深处的阴暗心思悄悄压制。
她喜欢玩，喜欢外出，是有私心的。只有出门在外，程念才可以假装认为，江岫是属于她的，是她一人的。
所以，程念在京城待了几日，她就在外玩了几日。
回到府中，江岫正陪着他的阿锦，在园中缓缓散步，看着他们相互低语，看着他们欢乐笑颜。
程念心想，原来不管她再怎么假装，江岫依旧不会是她的。纵使阿锦身有眼疾，不能出门，江岫始终是她的。
肆
阿锦是个盲人，目生障翳，不能视物。
也许别人会觉得她很可怜，可是程念却羡慕她，她有个那么好的江郎，如此爱她疼她。
她想回去了，她不想再待在京城了，虽然京城里有江岫。但江岫是阿锦的。
程念向他辞行，他却对她请求。
“程姑娘，恳请您为阿锦看下眼疾，拜托了！”
程念看着江岫为心上人对她躬身一拜，她未避未躲，生生受了他这一拜。
“好。”
轻轻掩上房门，看着江岫焦急万分的目光，心底万分苦涩。身侧站着的明明是她，他的眼中心上却只有一个阿锦。
“你是不是一定要治好她的眼疾？”
“是。即使历经万难，时过境迁，我依旧要找到治她眼睛的法子。我要阿锦与我一起，看这秀美风景，大好河山。为此，我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是呀，他就是为了治好她的眼，他才会遇险受伤，她才得以遇见他。
他们的相遇，她自以为默契而美好的共处，竟是因为另一个女子的缘故。
“好。我定会将她治好。”祝你幸福。
伍
程念把手中药材交于江岫，向他一一告知如何外敷，怎样内服，细细叮咛其注意事项。
江岫匆匆谢过，就赶忙奔进房内，对着阿锦笑地欢喜。
看着他们笑靥如花，程念在一门之隔，却苦得想哭。
心底的那朵花，渐渐衰败枯萎，但望有一天，那花会化为尘埃，那苦能随风而逝，那人将相忘江湖。
转过身，背对着江岫，轻轻对着微风，说了句，“遇你有幸，就此别过，再不相见。”
一声“阿锦”，一句“程姑娘”，我和她的差别，在你心上的位置，早有预告，是我太过痴迷，不愿看穿。
如今，梦醒了，我也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