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小谦聊好书》第二季,今天我们继续聊林楚方的《世界这么大,带你去看看》。
上期节目我带你走进了奥地利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通过《巴别塔》这幅油画告诉你语言的威力,但同时也提醒你,语言本身也有巨大的缺陷,人类文明要想进一步发展,就需要出现除了语言之外的新符号系统,那么,这个新的符号系统是什么?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文字。
今天,我将带你走进大英博物馆,一起来看看大英博物馆的镇馆之宝——罗塞塔石碑。
身为中国人,说起文字,可能第一反应就是甲骨文。甲骨文在1898年首次被发现,最远能回溯到约公元前1600年。可是你知道吗?这个罗塞塔石碑上面的古埃及文字可以回溯到约公元前3000年,比我们的甲骨文还要早1000多年。
说到这儿,你可能会有疑问,既然石碑上面有古埃及文字,那就应该是埃及的文物,怎么跑到大英博物馆去了呢?别着急,我们从头讲起。
埃及是当之无愧的文明古国,埃及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大约公元前5300年左右,换句话说,埃及文明已经有7000年的历史了,但与中华文明不同,埃及在历史上遭遇过多次入侵,波斯、希腊、罗马、阿拉伯都曾经征服了埃及,这就导致古埃及的文化、语言、宗教等等都被彻底换掉了,古埃及的文明也就从此断绝了。
等到了1798年的时候,29岁的拿破仑率领远征军入侵埃及,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支军队中,还有大约200名学者。好玩儿的是,据说士兵们把这些学者叫做“驴子”,因为在战斗的时候,这些学者会和驮着物资装备的驴子一起,被编排在步兵队形的中央,受到格外的重点保护。当然,这些学者也没有辜负士兵们的保护,他们在埃及取得的成就甚至不亚于拿破仑的军队。
1799年6月,拿破仑的军队在尼罗河三角洲附近的港口城市罗塞塔建造防御工事,结果意外地挖掘出一块黑色的大石头,上面还有文字,很显然,这是文物,所以它当然立马就被送到了随军的学者那里。学者们通过研究发现,这是一个破损的花岗岩石碑,石碑从上到下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用三种文字记录了什么事情。最上面的是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也是官方的正式文字,也叫“圣书体”,当年只有古埃及的祭司、贵族们才能看懂,一共有14行;中间部分是32行古埃及的通俗文字,这些叫草书文字,是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变体,当年是给老百姓看的;最下面是53行希腊文字。我前面说了,埃及文明虽然悠久,但是已经断绝,所以无论是古埃及的象形文字,还是古埃及的通俗文字,在拿破仑的那个时代,早已经没有人看得懂了,可是这群学者却看得懂最下面的希腊文字。
希腊文字记述的是公元前196年春天,埃及大祭司发布的公告,称颂当时九岁的法老托勒密五世登基一周年所做的伟大成就,包括修葺神庙、对囚犯减刑大赦、击退敌人的侵略、对老百姓减免赋税等等。
读出这些内容之后,学者们突然意识到,也许另外两种文字记录的也是这件事,那么,能不能通过已经被辨认出来的希腊文字来破解古埃及文字呢?
拿破仑也很重视这块石碑,他想把它运回法国专门找人研究,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运走这块石碑,就被英国人打败了,这块石碑成了英军的战利品,由于是在罗塞塔发现的,人们就把这块石碑称为罗塞塔石碑。
英国人也很重视罗塞塔石碑,于是就把它运回英国,收藏在大英博物馆。
不过法国人也并非没有机会,因为他们早在这之前就已经把罗塞塔石碑上面的文字拓印了很多份,并且最后成功带回了法国。换句话说,现在,手握复印件的法国人和手握原件的英国人都开始全力破解古埃及文字,这是一场无声的竞赛。接下来我们来介绍一下英法两国的参赛代表。
先说法国队,他们派出的是商博良,商博良是一位语言天才,5岁的时候就熟练掌握了拉丁文、希伯来文、波斯文、梵文这四种语言,18岁就已经是大学老师,教授历史和政治,20岁之前就已经掌握了欧洲各地主要的几十种语言,甚至连古埃及最末期使用的卡普特文他也掌握了。这个卡普特文就是古埃及被其他国家占领之后,原本的象形文字被禁用,出现的一种替代品,当然了,那个时候的商博良并不知道,掌握这种文字将会对他今后破解古埃及象形文字带来巨大的帮助。
而英国这边派出的代表叫托马斯·杨,他是一位医生,今天的中学生应该对他特别熟悉,因为中学物理中有一个“杨氏双缝干涉实验”,这里的“杨氏”就是托马斯·杨,但实际上托马斯·杨最擅长的既不是医学也不是物理学,而是语言学。他在20岁的时候,就已经熟练掌握了十几种语言,除了熟练掌握的,他还深入研究过另外大概400种语言,所以他有一个外号,叫“世界上最后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
当然了,在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只是各自默默地进行研究,可是他们的进展都十分缓慢。
最先有所突破的是托马斯·杨,他找到的突破口就是埃及法老的名字“托勒密”,这个叫“托勒密”的法老其实不是埃及人,而是希腊人,我前面说了,埃及不是被希腊入侵过吗?当时入侵埃及的希腊统帅就是著名的亚历山大,石碑中的这个法老叫托勒密五世,他其实就是亚历山大手下的一个将领的后代,这也就是为什么石碑上会出现希腊文。因为人名在不同语言里,读音都是大致相同的,音译就是根据这个规律做的,所以托马斯·杨就先找到了象形文字中可能是“托勒密”的字段,但很可惜,接下来他的研究陷入了停滞,这就给了商博良反超的机会。
托马斯·杨的研究之所以陷入了停滞,是因为他错误地认为大部分象形文字都不是拼音,可是商博良却不这么认为,他敏锐地猜想到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有着发音的语言。商博良之所以可以想到这儿,就是因为他掌握着一种最接近古埃及通俗语的语言,就是我们前面说的卡普特文,所以他第一个成功破解了位于石碑中间位置的古埃及通俗文字,然后又一一对照着,破译了石碑最上方的古埃及正式文字。
商博良的破译完成之后,古埃及出土的木乃伊、壁画、塑像,河岸边的神庙、金字塔、方尖碑,以及古埃及30个王朝留下的带文字的记录,瞬间开始“讲话”。而打开古埃及文明的钥匙正是罗塞塔石碑,懂得如何运用这把钥匙的人正是法国语言天才商博良。
今天的巴黎协和广场有一座方尖碑,就是埃及人送给法国人的礼物。
我们今天讨论文明,总能听到一句耳熟能详的话,叫作“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有文字记载”这件事为什么如此重要?因为和语言符号相比,文字符号有无法比拟的优势:
首先,在空间上,附着在文字上的信息能够影响到远方的人,而在广播诞生之前,口头说出来的话最多只能传到几十米远的地方;
其次,在时间上,一旦语言可以被记录、保存,知识和智慧就能穿越时间交到后代的手中,文明和文化就可以穿越时间得以传承。
如果说语言的出现让人与其他动物分道扬镳,那文明的高速跃迁和迭代就要依赖文字的发明。对庞大的组织来说,文字是比语言更有效的管理工具,它与国家、政府权力又是紧密相连的。所以我们就能理解,在各个古代文明的传说中,文字的发明者不是神就是王。在古埃及文明中,造字的是一个神,而且掌握文字的人往往是祭司阶层;韩国文字的发明者,是他们的世宗大王;在中国的古老传说中,发明文字的仓颉是一个部落首领;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当年也由祭司阶层掌握,刻在龟甲兽骨上,用于和神对话,完成占卜的过程。
当然了,文字虽然优势很多,但也有弱点,那就是不容易学习和掌握。正常的环境下,一个健全的婴儿3岁就能学会一门语言,而掌握一种文字则必须通过专业学习和长期训练,于是,教育便应运而生。早期的教育,培养了一批识字的人,这个人群就是知识阶层,是官僚和祭司阶层的主体。自此,劳心者和劳力者分化为两个阶层。
文字的出现又推动了记录文字的载体的发展。最初的文字刻写在石碑、龟甲兽骨、莎草纸、泥板、竹简上,记录效率很低,频繁的文字记录需求推动着更轻便的文字载体和更方便的复制方式,于是,造纸术和印刷术应运而生,智慧开始以图书形式加速积累,图书馆成为文明的象征之一。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的文明成果是靠文字来记录、保存和传承的。
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大规模组织(即国家)才得以建立。可以想象,当精英们使用同一种文字的时候,法律和政令被送到遥远的外省和边疆,当地官员能看懂并执行,精英和精英之间还可以通过文字交流,文字成为统治精英间的黏合剂。现在你明白当年秦始皇为什么一定要统一文字了吧?他就是要让全国的精英学会使用同一种文字,让他们都能看懂咸阳发出的指令。
而在这些指令中,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大概是人口和税收统计,这又涉及一个更神奇的符号系统,那么,这个符号系统是什么呢?这就是我们下期节目要聊的内容。
以上就是本期节目的全部内容,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启发,下期节目我们接着聊。
本期书单:
1.《世界这么大,带你去看看》,林楚方著;
2.《大英博物馆世界简史》,尼尔·麦格雷戈著;
3.《埃及7000年》,杰森·汤普森著.